姐妹,她就硬是要尊貴幾分,人比人比死人,嫡女的心裡當然有優越感,日子過得就順心。出閣後,落差感一下就來了。新媳婦要受的苦,庶女忍得了,嫡女未必忍得下去。
庶女出閣前要處處小心,命賤如紙,誰看得不順,都能伸手揉搓。出閣後,她們的體面就代表了楊家的體面,不論父母都不會容許有人欺到楊家女頭上,和在家時的體面,沒有一點關係。就算大太太再不喜歡三娘子,若是三娘子被張家人排擠,一樣要為三娘子出頭,否則楊家體面何在?是以初娘子、三娘子、四娘子這三個姐姐出閣後的日子,反而更加順心。她雖然有個嫡女的名分,但在心底,是從沒有把自己當作嫡女看待的。出閣前說一句話都要三思,做一件事也要前瞻後顧,只因她沒有一個靠山,全憑她自己。
出嫁後,事情就不一樣了,她有了唯一一個,也是最有力、最名正言順的靠山:孃家。
前後兩世身若浮萍,在什麼時候,可以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七娘子心底怎能無數?從前日子過得謹慎憋屈,那是因為她沒有依靠。就算大老爺是她親爹,大太太是她嫡母,她也要像一個孤兒一樣行事,甚至於還要比孤兒更小心——她不能讓自己的不謹慎連累了九哥。
雖然以庶女的身份入主許家後院,雖然幾個妯娌的出身都要比自己更高貴些,雖然太婆婆先就不喜自己,雖然還有一個心機深沉,和自己有過齟齬的婆婆。
但既然已經出閣,七娘子是從來不打算逆來順受的。
笑話,親爹是閣老,嫡母是婆婆的親妹妹,表哥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許家還欠了楊家一個兇手……若是在這樣的時候還要低眉順眼,她就不是謹慎,是懦弱了。
再說,七娘子也沒有忘記自己對五娘子的許諾。
這個兇手,她是肯定要找出來的。
她沒有一點案件偵破經驗,要從細微線索下手,能力恐怕不足,更別說案件實際上已經過去一年半有餘,這足夠讓一個兇手好整以暇地打掃戰場,抹去所有痕跡了。 ‘
七娘子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以五娘子的性格,在當紅得勢之後,她會怎麼做?
順著這條路推演下去,自然可以發現得到,她最容易得罪的是哪個對手,又有誰的性格,更可能以殺人的辦法來消滅眼中釘……
老媽媽沒多久就到了。
“哎喲,”一進門就驚叫。“怎麼您還沒梳妝打扮……”
七娘子撩了撩眼皮,遞過去一個冷冷的凝視。
老媽媽頓時收聲,垂下眼,顯出了難得的不安。
雖說以她從前的作風,對老媽媽這種重臣,是肯定不會用這個態度的……但,那也是從前了。
手腕,她不缺,她一向缺的只是實力。
七娘子如今已有絕對的實力碾壓過所有反對的聲音。這或者是出嫁這件事,給她帶來的最大的好處。 =
她衝立夏使了個眼色,立夏登時會意。
“您不用著急,這不是還沒到卯時正麼。”她笑盈盈地將老媽媽拉到了一邊,乞巧與上元頓時擁上前,服侍七娘子換衣裝扮。
這兩人成年累月伺候七娘子,如何不知道主人的脾氣?都練就了一副伶俐手腳,不過一炷香時間,已是為七娘子梳起了髮髻,插戴了大太太蒐羅來為她陪嫁的一套寶石頭面,紅綠寶石均大若貓眼,再套穿了纖秀坊京城分號加工趕製由二娘子相贈的金銀滿繡對襟長衫。
七娘子盈盈起身,對鏡自照片刻,又衝老媽媽微笑,“耽誤媽媽相候了。”
她先是坐著用餐,還不覺得什麼,此時一起身,行動無礙神滿氣足……老媽媽就覺得有些不對了。
新婦初試雲雨,第二日哪怕再三矜持,在經過事的老人眼裡,步態中微微的滯澀,總是一覽無餘的。
只看七娘子前後走動步法輕盈,就能感覺出不對,更別說老媽媽最善觀女,只看七娘子眉宇間的神態,就曉得她昨夜肯定未承恩寵……
老媽媽是何等人物?她不動聲色,只是笑,“哪裡,夫人這把時點兒拿捏得恰恰好。”
就一路走一路為七娘子解說起來,“府裡太夫人起得早,素來是卯正二刻起身,辰初一刻吃早飯,午時睡午覺,戌初二刻就歇下。夫人這些年來身子骨不好,起居不定時,幾個少夫人都在辰時給太夫人請過安,再給夫人請安。五少夫人因為料理家務,每天巳時、未時都在樂山居里辦事。”
說到家務,她就掃了七娘子一眼。
話裡的味道,七娘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