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眼底火光閃,笑道,“好,只要六弟妹方便,也沒什麼不方便。”
七娘子點了點頭,又笑道,“看了看賬,才知道這東西可不是們能看得懂。又問過老媽媽,才知道家裡賬,從來都是吳勳家和蔡樂家,帶著人審。祖母看這次……”
太夫人不動聲色,“蕭規曹隨,就這麼辦,看錯不了。——張氏看怎麼樣?”
倒是五少夫人眼底閃過了絲說不清道不明情緒,才又低下了頭去,作出了順從樣子,“祖母說什麼,就是什麼。”
七娘子掃了五少夫人眼,又轉頭望向許鳳佳,衝他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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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定下了查賬時間,七娘子當然也要開始為正式接手家務做自己準備。
整個上午,都在和白露起製表。將全家上下堪用可用丫頭婆子們,都制進表格中,結合白露打聽到情報,作出各種註釋。這本冊子從今年五月就開始做,兩個月中已經豐富出了大厚本,裡頭密密麻麻,記載全是平公府中各下人底細,有家族之間矛盾衝突,也有眾人親戚關係,七娘子甚至還親自畫了張關係圖,將府中有臉面下人們之間那錯綜複雜關係,試著用連線表示了出來。
“唉,能做到管事媽媽,真沒有個簡單人物。”七娘子邊看,邊和白露感慨。“就說壽筵那次,手底下十個管事婆子,哪個背後沒有大堆親戚?看其中幾個,和五嫂平時也很不對卯,這五年來,自己位置也還是坐得穩如泰山。”
白露也道,“畢竟是百年世家,下人們彼此結親聯姻,是攔不住事,比不得們楊家人口簡單,反而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說起來,也就是董家有些根基。”
提到董家,七娘子眼神微沉,漫不經心地問,“乞巧已經上路了?”
白露搖頭笑道,“還沒有呢,要等進了九月,隨們這邊派出去查賬人道南下。少夫人忘了?您還說到那時候,多算幾個月月錢,算是賞喜錢了。”
七娘子怔,才想起這安排來,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笑道,“好啊,既然說起來了,那就再賞二十兩銀子吧。這孩子跟幾年,也不容易,按例套妝奩之外再多給點,也算是壓驚了。”
“少夫人真是慈悲。”白露順著捧了七娘子句,就又壓低了聲音,“說起來乞巧,奴婢倒是想到了玉芬、玉芳。”
這兩個丫鬟被打進偏院居住,也已經有幾個月了。
“怎麼?”七娘子神色動,“最近這兩人竟有些不安份了?”
白露忙搖了搖頭,“那倒沒有……您也知道,們連院門都出不來,再不安份,能不安份到哪去?”
平時七娘子管束丫鬟們行動範圍,就管束得很嚴厲,不要說通房丫頭,就是般大丫頭,沒事也是絕不許出明德堂。也就是白露算是得到許可,可以四處串聯打聽訊息。玉芬、玉芳要是溜出院子,只怕連許鳳佳人影都沒有看到,就要被逮回偏院去,等待們懲罰,更不會是多有趣事。這兩個丫鬟但凡有點腦子,也都應該知道要安分度日,等待自己機會。
七娘子嗯了聲,又問,“那是兩個姨娘,有幾分不安份心思了?”
“也都不是……那兩個姨娘自重身份,平時,也很看不起玉芬、玉芳兩個。”白露閃了七娘子眼。“是您把莊先生和紀先生安排在偏院裡住。雖說兩個先生平時很少出屋子,但不知怎麼,玉芬竟然看出了們來歷……背了人輾轉來求,說是想學這兩個先生,為您做個賬房——倒也是知書達禮,會算賬會記賬。”
七娘子靜了半日,才嘆道。“是個聰明人!”
回憶著這個面目模糊少女,卻只依稀記得了點風韻,時間,真是感慨萬千。
不管這個社會對女子是多不公平,不管有多少人被踩在泥坑裡,也總有些人,永遠不會放棄自救贖機會。
“就讓跟著兩位先生住到衚衕裡去吧。”垂下眼,漫不經心地在賬冊上添了筆。“也和兩位先生做做伴,學學記賬本領……將來,江南纖秀坊,總也是缺賬房!”
白露寬慰地笑了,“少夫人慈悲!”
七娘子微微笑,正要說話,屋外又響起了立夏急促腳步聲。
“少夫人!”推門進屋,掃了屋內眼,見只有白露站在炕下,便走近幾步,輕聲道,“孫夫人已經把人送到衚衕小院裡了!”
“這麼快?”七娘子不禁有幾分訝異。“二姐也實在是雷厲風行。”
就吩咐立夏,“那親自和白露走趟,就說是去孫家送東西,讓爹把們拉到小院去,看著把賬送到屋子裡,就把屋子鎖了,個人都不要放出去……這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