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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彎著腰,恭謹地站在地下,看七娘子慢慢地喝了一盞茶,終於是忍不住問,“少夫人……有事要吩咐小的?”
七娘子抬起眼來,似乎這才想到李庚家的,她微微笑了笑,擺了擺手,漫不經心地道,“你坐。”
立夏和上元登時拍了拍手,就有個中年媽媽端了小几子進來,擺到了李庚家的邊上,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李庚家的就心驚膽戰地坐到了小几子上,抬起頭懇切地望著七娘子,又拿袖子拭了拭臉上的汗。
七娘子看自己已經立起了威風,也就沒有再拿喬。“只是想問問你,平時我們家擺酒吃飯,用的都是哪家的席面。”
立夏就清脆地解釋給李庚家的聽,“明兒太夫人要自己家女眷在一起吃一席酒,少夫人是問你,這樣的場合,一般是在家裡自己做呢,還是到外頭去叫席面進來。”
李庚家的一聽不是要發作她,頓時歡喜起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登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是平時家裡有什麼喜事大宴賓客,那肯定是在福壽堂、中信堂、慶和堂、同和堂裡選,家下女眷們小酌,要是吃膩了家裡的口味,太夫人是喜歡到玉華臺、春華樓叫幾個江南菜來填補席面,不過最多的還是家裡多做幾個菜罷了。聽少夫人的意思,是因為有個喜事,想要大家一起坐著吃吃玩玩,那麼依奴婢的意思,到春華樓叫個翠蓋魚翅,棗泥方譜——都是太夫人愛吃的菜,再不拘添補些什麼,我們自己再預備個十多道菜,並不過分奢侈,又很看的過眼,花費也不大。少夫人看著好,小的就下去叫人籌辦了。”
她在喜事中一向是管著小丫鬟麼傳菜端菜,安排外頭飯莊子的廚子們安灶做飯,對家裡正經吃宴席的事,當然最是熟悉,難得七娘子一嚇就嚇住了,李庚家的不但沒有拿喬,答得還很爽快,又比出了不少往年的例子說給七娘子知道,七娘子聽得也很滿意,她笑了,“以後這樣的事,我看就直接交給你了,菜譜什麼的,就你來擬,給我過過目就行。”
李庚家的受寵若驚,又強自壓抑著欣喜謙讓,“少夫人過獎了,這樣的事,奴婢也不敢做主,還是要少夫人把關才能安心。奴婢就是在邊上出出主意罷了!”
七娘子目注她笑了笑,卻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又道,“對了,你手下管著幾個人呢?”
又問了些李庚家的平時工作的細節,才道,“剛才說的檔案,回頭會有冊子送到你們手裡,李庚媽媽呢,再用心一些,寫一份工作報告來給我看看,介紹一下你平時的工作內容,再把幾個手下的人,都寫一份檔案,描述一下各自的能力、性格……可要好好寫,我是要給別的媽媽們當範例的。”
李庚家的簡直都要呆住了——這樣的殊榮,也能落得到她頭上?
若是在平時,她恐怕不但不覺得受寵若驚,反而要有些煩躁:畢竟對這些只識得幾百個字的管家婆字來說,寫一份報告,可算不上什麼輕省的活計。可被七娘子這一嚇,一冷,一捧,如今的李庚家的,早已成了一攤子泥,七娘子話音才落,她就迫不及待地點起了頭,“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用心做事。不會讓少夫人錯愛的!”
七娘子又笑著說了幾句勉勵的話,才打發她,“下去做事吧,這一份報告,你三天內給我就行了,用心寫,不要趕。”
目送她出了屋子,她又打發中元,“去彭虎家的、林山家的、盛錦家的、雷鹹清家的那裡都打好招呼,彭虎家的要額外採買些果蔬,這個讓她和李庚家的商量,選單擬出來送到老媽媽那裡看一看,老媽媽點了頭就這麼辦。林山家的要預備取金銀碗碟,盛錦家的要把丫頭們安排好,雷鹹清家的要和外頭的管事們說,和春華樓的人結賬。”
大門大戶裡,隨便聚在一起吃一頓,就有這麼多排場,這麼多的瑣事,也難怪五少夫人說她管得頭疼了,家務事就是這樣,一件接著一件,瑣碎卻煩心。
不過對七娘子來說,反正她動動嘴就好,底下的事,自然有底下人去做,是以也並不覺得煩累,隨口發放完了,又督促著上元去發冊子,就帶著立夏回了西次間裡,喊了點心來吃。
立夏一邊給七娘子斟茶,一邊撇嘴,“太夫人也實在是……”
她不比端午中元,一向穩重,很少說主子們的壞話,今兒似乎也是實在忍不了了,才說了這半句,卻又收住了話頭。七娘子看著她笑了笑,輕聲道,“其實,這倒是好事。”
立夏看了七娘子一眼,待要問,卻又忍住了沒有問,一扭身出了屋子,去給七娘子張羅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