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覺起來,就看到屋內多了個粉彩小盅。
立夏一邊打水給七娘子洗臉,一邊交代,“奴婢送了大白梨到小香雪,正趕上六娘子午睡起來,是她給的,說是她精心淘的胭脂膏,自己也就得了半盅,一併都送給七娘子。”
七娘子神色一動,“哦?”
“六娘子還說,謝謝七娘子體貼她。”立夏的聲音漸漸地輕了起來。“知道七姨娘這幾個月病了,用錢的地兒多……”
七娘子笑了笑,“姐妹之間,客氣什麼。”
立夏就輕快地附和,“奴婢也是這麼回六娘子的,姐妹之間,就該互相扶持,相機多說幾句話的事,算不上人情……”
候場
睡過午覺,七娘子就又繞出了玉雨軒,從青石小徑上彎彎繞繞,慢慢地踱向朱贏臺。
沿路正巧就撞見了五娘子。
“今兒沒準又要被黃師父數落了。”五娘子很有幾分低落。
在女紅上,這幾個女兒的天分和興趣,差異相當的大。
天分最好也最感興趣的,當屬六娘子。五娘子同七娘子,不過是勉力敷衍,不至於被落下太多而已。
五娘子真正的興趣,還要在書法上。
當年不過是和七娘子賭氣,才練起了大字,這些年來卻是越寫越好,一手正楷中正大方,多次得到大老爺的誇獎。
倒是七娘子,繡花和讀書、寫字,都是表現平平,除了特別善解人意之外,就沒有多少拿的出手的才藝。
“有我墊著背呢,五姐擔心什麼。”七娘子也很知道自己的短處。
五娘子倒是一樂,“你今兒送來的大白梨,好甜脆!我拿著和塘藕、西瓜、荸薺一道,澆了果子露調的蜜水兒,倒覺得好吃,要比酥酪更解暑些。回頭你這麼做,拿冰一鎮,是極解暑的。”
“天氣也漸漸涼下來了,就是中午那會兒還有些燥熱。我倒覺得不必吃冰鎮的東西,否則到了晚上,就覺得腰有些微微的酸。前兒在太太屋裡,貪涼多吃了幾口冰鎮果子露,回頭就痠軟了半個晚上……”
兩個小姑娘一邊走,一邊說著這些家長裡短的瑣碎事兒。
五娘子就悄聲問七娘子,“你……來潮了沒有?”
七娘子一怔,“倒是還沒有……”
“這腰痠,怕也是來潮的前兆。”五娘子輕聲細語地和七娘子說著女兒家的事,“你也留心些,到時候別在人前失禮……”
七娘子倒有幾分感激,點了點頭。
“還是五姐想得周到。”
她是真的沒往初潮上想。
說起來,七娘子今年也十三歲了,差不多是來潮的年紀了。
兩姐妹一邊說,一邊就進了朱贏臺。
六娘子卻是早到了。
一邊笑盈盈地和黃繡娘說話,一邊又快又準地刺著眼前的大紅春綢。
“先生。”五娘子和七娘子一道向黃繡娘行了禮。
黃繡娘這幾年來越發見老,眉間的“川”字,已是深了起來,看著平白又多添了幾分刻板。
當繡孃的就是這樣,年紀越大,眼神越差,做針線的時候要眯著眼睛,眉宇間的皺褶自然越來越深。
對兩個女兒家的行禮,她不過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就開始批評五娘子的針線。
七娘子趕快溜到六娘子身邊,穿針引線,靜靜地繡起了牡丹花。
六娘子別轉頭對七娘子微微一笑,“來得這樣晚?”
眉宇間笑意盈盈,真個似雙瞳如水,笑靨如花。
七娘子嘆了口氣,“不比你,巴不得來得早,去得晚。”
六娘子就笑著啐七娘子,“討厭。”
黃繡娘冷冷地盯過來一眼,兩姐妹就都坐直了,不敢再開小差。
七娘子是繡得眼觀八方耳聽六路,一點都不專心。
一個時辰轉眼飛逝,到了快下學的時候,黃繡娘踱過來看了看七娘子的繡花,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就把七娘子單獨留下來,“也該給你補補課了!”
五娘子和六娘子就衝七娘子扮鬼臉使眼色,一邊嘻嘻哈哈地出了朱贏臺,往正院去請安。
黃繡娘這才掩了屋門。
“現在,你再繡一朵荷花給我看看。”
她的語調中,現出了一點點急迫。
七娘子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穿針引線,十指跳動,在眼前的寧綢上一心一意地刺繡起來。
她沒有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