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房的日子,恐怕就要有些不好過了。
七娘子卻根本並不當一回事,她安之若素,欣慰地看著五少夫人,似乎很為五少夫人的重新得寵而高興,“今年進宮可就有伴兒了!”
倒是許鳳佳略略露出了一點不服,只是這情緒,卻也迅速地消散了開去,只是在眼角眉梢,留下了一點點餘痕。
從樂山居出來,許鳳佳又要去所裡有事,七娘子打發四郎、五郎去家塾上學,又在西五間裡將家裡的瑣事發配了一番。這才不緊不慢地進了偏院,論時序,和昨天審小松花的時間,恰好是隔了一天。
雖說古人審案,也有不許犯人睡覺的,但看管得再嚴實,在陰暗的牢房裡,犯人要迷糊過去,也總能找得到機會。但晝夜不分,以大燈照射受審者的眼睛,這就讓人沒有辦法休息,又偏偏還沒有困到可以無視燈光迷糊過去的程度,這樣上不上下不下的吊著,實在是極為難受。
果然,僅僅是隔了一天,小松花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不但臉盤浮腫,頭髮蓬亂,就是臉上的神色,也不禁帶了三分的恍惚,三分的焦躁。見到七娘子進來,她都沒有問安,只是木然地在椅子上變幻了一個姿勢,似乎想要躲開直射著雙眼的燈光。
七娘子也沒有多和她廢話,而是淡淡地道,“你不是說要招嗎?那你就招了吧。”
小松花又抬起眼來,似乎在凝聚精神,仔細地打量著七娘子,七娘子也就由得她去看。
歸根到底,這審訊一事,就是兩人之間的心理較量。她之所以對審訊小松花這樣有信心,主要是因為兩人的社會地位差別很大,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她碾壓過小松花的心防,都是遲早的事。
不過,現在沒有一點物證,小松花要是膽敢撒謊,對七娘子來說,總是能帶來很大的不便。
怎麼將小松花的心防完全摧毀,也就成了她現在考慮的當務之急。
是以,她並沒有迴避小松花的眼神,而是自然而然地擺出了一股傲慢的態度,似乎將一切已經盡收心底,對小松花接下來要說的話,並不怎麼在乎。
小松花又垂下眼去,這個精力耗弱的小丫鬟眼皮一陣顫動,她輕聲道,“奴婢可否敢問少夫人,為什麼就將奴婢列為了一等嫌疑,一定要施以這樣的折磨,來逼得奴婢開口。”
前世七娘子雖然沒有接觸過審訊,但至少也看過幾本相關的書,深知此時決不能被小松花所惑,將自己知道的線索告訴出來,她不置可否地笑了,“你猜呢。”
小松花咬緊了牙關,又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奴婢……是有在先少夫人的藥材裡,加了一點東西。”
這還是她第一次認下了這個罪名。
七娘子不禁精神一振,她壓抑著心頭的緊張與興奮,淡淡地應了一聲,“哦?”
小松花又抬起眼來,怯生生地撩了七娘子一眼,面無血色地道,“不過,這件事背後,當然是有人指使……此人……此人是大少夫人!”
七娘子瞳仁一縮,她咬住唇,一時沒有說話,反倒是小松花似乎找到了勇氣,斷斷續續地往下訴說了起來。
“那一天,奴婢去清平苑為少夫人取藥,路上遇到大少夫人,大少夫人似乎是才從樂山居里出來。看到了奴婢,就住了腳,問了奴婢幾句話。”
她又哽咽起來,雙肩一抽一抽的,面上淚痕滑落,顯得煞是可憐,“大少夫人身邊帶了兩個丫鬟,她們三人將奴婢圍住,大少夫人便問奴婢,想不想掙錢。”
“奴婢當時已經慌了,大少夫人又抽出了一沓銀票,塞到奴婢手上,說,說這是給奴婢的辛苦錢。一邊說,她身邊的兩個丫鬟,一邊開了藥包,往裡頭混進了一些東西。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麼,正是著慌的時候,大少夫人又說:要是把這件事嚷出去,這就是奴婢血口噴人。這件事沒有一點真憑實據,奴婢能做的事,只有乖乖聽話,再把銀票藏好,免得錢財露白,為人所知。”
小松花的聲調有了幾分破碎,她臉上現出了幾許恐懼,“奴婢心頭很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一路恍恍惚惚地回了屋子,熬藥的媽媽就劈手奪過了奴婢手上的藥包,一邊責怪奴婢走得慢了,一邊將藥材歸檔……奴婢就……就……”
比起一天前的鎮定與冷靜,小松花似乎已經換了一個人,她垂下頭低泣起來,“就再也沒有敢提起這件事……”
七娘子望著她的眼神,也漸漸冰冷了下來,她輕聲道,“你的意思,是大嫂半路將你截下,給了你些銀子,又將藥包裡混入了其他的藥材。吩咐你不需要說出去,否則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