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的心思卻也不在誇獎許鳳佳上。
挑了半日,看中了好幾種料子,就叫了思巧裳的管事進來親自吩咐,“這幾樣做襖子,那幾樣做裙子,樣式都給你畫好,照著做就是了,你們家的絡子打得巧,多多地打些進來——這些款式可不要流傳出去,若是看到重樣的,必不饒你。”
思巧裳的管事自然是點頭哈腰,滿口的好好好,是是是,又說定了十天內必定交貨,大太太才賞了他一個上等的封兒,把人打發了出去。
就又叫三個女兒輪番站到跟前,仔細打量。
“也就是這事平平安安的了結了,才有心思打扮你們姐妹。”
先看了看五娘子,倒沒有多說什麼,“你平日裡得的首飾新衣已經夠多啦……今日還是打扮你的兩個妹妹吧。”
五娘子雖沒有生氣,卻有些訝異,看了看大太太,也沒有吭氣,就在大太太身邊默默地坐了。
大太太又留神看六娘子。
六娘子從小穿衣服就有主意,大紅大綠,不怕撞色,越撞越顯得她容貌清麗氣質嬌憨,今日也是,水紅色的素綾小短襖,掐得腰和柳枝一樣柔軟窈窕,偏偏配了暗藍色百蝶穿花的閃緞裙,鞋頭翹翹的蹙金雲履、南珠耳墜、金玉八仙桃花的簪子,累絲銀鐲……又富貴又清雅,生得又這麼好,站在當地就是一道風景。
“你手裡的這個鐲子也帶了幾年了?”大太太倒是起了一點歉疚,這幾年看她打扮得體,倒是屢屢忘了給這個女兒多添一點首飾。“梁媽媽回頭給六娘子送些頭面首飾,零零碎碎的配飾也不要少,都是及笄的小姑娘了,要打扮得出去。”
六娘子頓時喜形於色,“謝母親的賞賜!”
雖然少了些城府,但和這種人相處,最輕鬆了。
大太太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傻孩子,一家人,客氣什麼。”
又把七娘子叫到身前仔細打量。
怎麼看怎麼不滿意。
七娘子自小,連穿衣服都謹慎,一律不過是得體淡雅四個字。家常只穿了淡藍素綢小襖,天青色雲紋湘裙,手上一個金鑲寶石的單鐲,頭上一根米珠釵……雖挑不出多大的毛病,但有六娘子珠玉在前,就怎麼看怎麼不出彩。
“要不是你生得好,這個樣子打扮出來,不知道的人,還當你是鄉間地主家的小姐。”大太太不禁就長嘆。“也是個柳眼梅腮的女兒家,怎麼就不曉得打扮自己。”
五娘子、六娘子深有同感,“平時穿著就透了敷衍兩個字……”
就你一言我一語地編排起了七娘子來。
“那麼多首飾鎖在箱子裡,只是不戴出來。”
“年年做了新衣裳,家常穿的還是那麼幾件,要不是立夏是個省心人,曉得打點著叫主子輪換著穿,恨不得兩三件衣服就過一季了。”“一說到梳妝,恨不得捂起耳朵跑得遠遠的,聽都不要聽!”
七娘子難得被說出了一張大紅臉。
前世她就不愛化妝,只喜歡素面朝天,今生在百芳園裡,出去進來滿目都是女人,更覺得打扮出來,也不知道給誰看。
也就養成了疏懶的性子,平時只求個得體,到了場面上才著意打扮,也都是謹小慎微,不願搶五娘子的風頭。
不想被幾個姐妹說起來,自己好像成了個蓬頭垢面的粗使婆子一樣,叫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大太太就拍了板,“從明日起就好好打扮起來,也是要說人家的年紀了,還這樣敷衍,不知道的人,還當我們楊家女兒連打扮自己的心腸都沒有了!”
從堂屋出來,五娘子和六娘子就簇擁著七娘子回了玉雨軒。
又是挑衣服,又是挑首飾,又叫立夏拿了全套的妝奩來,要給七娘子上妝,鬧得一屋子都是衣服亂飛,胭脂水粉灑了一地,才被哭笑不得的七娘子送走,走之前還逼著七娘子保證,明日裡會打扮得光鮮亮麗,出來見人。
送走了兩個小瘟神,七娘子才進屋和立夏、上元一起收拾東里間的亂糟糟。立夏一邊收拾,一邊數落七娘子,“早就勸您自己打扮起來……被幾個姑娘這樣一說,倒顯得我們玉雨軒的丫頭不會打扮主子……”
七娘子只好心虛地笑,看了看上元,又問立夏,“南音上回不是說,她父親病了……”
上元就放下手頭的活要往外走。
七娘子作勢止住,“當著你的面說話,就是要你聽著,以後也好幫立夏一把。”
立夏神色不變,“不過是小病,我爹去看了看,給了一兩銀子說是姑娘賞個他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