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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人到這個年紀,朋友們無一不羨慕他命好。說他少年時一把彎刀行遍九州,難逢敵手,巫山因他們兄弟而更顯輝煌榮耀,一生功績難以述盡,成婚後,他的孩子成為了巫山千年來最為珍稀的瑰寶。

陸允生得周正,劍眉,圓目,鼻脊高挺,一路風塵僕僕,此刻裝束仍是一絲不苟,塵埃不染。

他看著陸嶼然,眼裡無有父子親情,唯有恭敬,嚴肅,好像在看整個巫山整為璀璨的希望,最為傑出的精美作品。

陸嶼然鬆開手,習慣了這種情形,他指骨微攏,問:“您怎麼來了。”

“族裡給公子發的急信被公子壓住,家主擔憂。”陸允直言不諱:“加之探墟鏡事件,終於給出了天授旨的線索,臣該來一趟。”

陸嶼然緘默。

與至親面面相對,所隔不過幾丈,卻以君臣之禮相稱,這該是天下最滑稽的事。

而這種情形,從他出生時就存在了,百年來無不如此。

陸嶼然閉了下眼,冷靜一瞬,道:“探墟鏡之事,我有分寸。族裡若認為我做法不妥,可換人接手。”

陸允垂目:“不敢。”

這便是巫山對陸嶼然的培養方式,自他出生,神殿為他綻放萬丈光芒那日起,在所有巫山之人眼中,他勢必成為第二個帝主,一統九州,為此,他也當如帝主,有極高的眼界,過人的實力,果決的手段和敏銳的判斷能力。

他百歲閉關出來後,大權在握,命令不容置喙。

直到今日(),巫山對他的所有期望都已成真1()1[(),只是偶爾有時候,還是希望他真穩重些,冷酷些。

就如這次。

別的事巫山都能任他發揮,事關天授旨和帝源,不容半點差池。

陸允斟酌了番,在靜默中開口:“公子年後遇刺之事,族裡審得差不多了,毒瘤都已揪出,剩下的事可交由天縱隊負責。多年來,公子被多方針對,如此以身犯險,孤軍深入,到底不妥,族裡一直擔心公子安委。”

他又道:“眼下探墟鏡擬出‘溺海’二字,為重中之重,公子當辨疾緩。”

說來說去,是對他那日深入外島,險些錯過探墟鏡開啟之事存有微詞。

這話若是長老們,哪怕是家主來說,陸嶼然都不會任由說教,可此時此刻,他唯有沉默,而後平心靜氣道:“我知道。”

陸允聞言終於欣慰地舒展眉心。

好似成功規勸君王改變了主意的賢臣良將。

父子兩相對無話,半晌,陸允看向他:“公子身體恢復了嗎?”

陸嶼然頷首:“差不多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通傳,是找陸嶼然的,大概是修建觀測臺哪方面出了岔子,需要他拿主意。

陸嶼然看向陸允,後者微一退步,示意他忙正事要緊。

在他轉身之際,陸允卻叫住他:“嶼然。”

陸嶼然倏的停住腳步。

然而那句稱呼好像是耳邊錯亂的幻覺,他側首回望,只見陸允鄭重其事地朝他一揖禮,聲音沉重:“公子是巫山所有年輕人的楷模,身上承載著巫山千年來的希冀,是臣夫婦此生最大的驕傲。望公子砥礪前行,堅定初心,萬事慎重。”

陸嶼然跨出門檻。

他出來的時候,商淮橘子正剝到最後一瓣,見狀往嘴裡一丟,也不敢和他靠得太近,直綴在他身後,眼皮直跳:“怎麼了?沒說什麼吧?”

“沒。”陸嶼然面色沒有變化,他步下階梯,聲音裡丁點波動也聽不見:“叫負責建造觀測臺的人來見我。”

商淮在心裡嘆息。

就知道是這樣。

照他說,巫山培養陸嶼然,都不像是培養帝主了,那簡直是在塑造一個神仙,無情無慾,什麼時候都要保持絕對的冷靜理智,陸嶼然的自控力強成那樣,他們有時還覺得不滿意。

一覺得他心緒不靜,受外界干擾影響了,就立馬來苦口婆心,來勸誡,來敲打。

特別是讓陸嶼然的父母來。

他們一來,陸嶼然身上那點來之不易的人氣就散了,隨後幾天,都沉湎在書房裡處理各項難纏的事,要麼就是直接閉關,出來後修為更讓人絕望。

也沒辦法,誰叫他是陸嶼然呢。

夜裡,商淮和幕一拿著一疊從深山裡搜出來的東西準備去院落找溫禾安,前者還特意問了陸嶼然:“要不一起去?”

陸嶼然搖頭,他俯身在案桌前研究一張叫人掃一掃就眼花繚亂的地圖,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