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期間。 周冷照例沒有叫範超吃飯,四口人安靜的用飯。 範超頂著雞窩頭,濃密的胡茬和泛油的臉走出了東屋的門。 四人側頭看了一眼範超,然後又低頭吃飯,無人理會他。 範超有些尷尬的走到了飯桌前,看著也沒有自己的碗筷,他又去櫃子裡拿了碗筷,拿出板凳坐下吃了兩口飯後他說: “媽,上次你說讓我去京都送快遞,說我大姨給我介紹的,現在還能去了嗎?” 周冷看了他一眼後冷淡的說: “能去,你要去啊?那我聯絡你大姨,去了以後自己踏踏實實的幹活,別沒事去你大姨家添亂,人要臉,樹要皮知道嗎?還有你的事情我也沒告訴你姐姐,你要不怕丟臉就自己去宣揚吧。” 範超心虛的輕輕嗯了一聲。 範啟恆低頭吃自己的飯一言不發。 範啟天小聲問了一句:“爸爸,你又要出去了嗎?” “嗯,爸爸要出去幹活掙錢啊。” 一家人安靜的吃飯,期間範大田偷偷的給老伴使眼色,他好像在說日子終於有了盼頭了。 範超離開村裡去京都的路費和暫時的生活費都是家裡給拿的,一共五千塊錢,他踏上了去京都的火車。 無人相送,只有沉默。 日子似乎恢復了平靜。 秋收之後。 周冷獨自一人去了縣城,她在縣城待了兩天,然後就想好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蒸包子。 她先去一所高中門口踩點,見那學校門口早晨和中午都有人擺攤,她也就隨處看了看,然後就到了距離學校二里地的棚戶區租了一個破舊的屋子。 這裡甚至沒有周冷在農村住的院子好,不過有獨立的出入門和廚房,一年房租也才五千元。 周冷付了房租,簽了簡易合同,然後就坐車回了村裡。 範大田見老伴回來了,他心中安定不少,他現在看誰都像是要遠離而去的人,甚至他覺得自己老伴也像因為鉅債而離家出走的人。 周冷看透了對方的心思,但是她沒多說。到了晚間獨處的時候她才說: “我在市裡租了個小房子,一年五千塊錢,明天我就帶著小孫子去市裡住,你在村裡把家裡的雞鴨鵝都看好了,過年的時候還能賣些錢,還有糧食你也趁著高價的時候賣,過了年如果我在市裡還不錯,到時候咱們就把地承包出去。” 範大田被老伴說的一系列的資訊砸的有些蒙,半晌他才說: “不是,那你去市裡租房子幹啥?你要去市裡打工啊?” 周冷回答: “我去賣包子,雖然咱們歲數大了,但是為了兩個乖孫也要再努力一把。” 範大田也說不出來反對的話,他只能支援的說: “那行,家裡這我照顧好了,我經管大孫子,你先帶著小孫子,不過你賣包子要是賣的好,咱們搬到市裡,那孩子也要去市裡讀書。我瞧著啊,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咱們這些窮苦人家孩子的命運。” 次日,早飯之後。 周冷宣佈了重大的決定,她要帶著範啟恆去市裡先住一段時間。 話還沒說完,範啟天就嚎啕大哭。 周冷看著大孫子和他爸爸那如出一轍的哭聲和樣子,她壓制住心中的火氣說: “你自己在東屋哭吧,爺爺和弟弟跟我去西屋說,奶奶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範啟天用兩隻手擦掉了眼淚,他委屈的看著奶奶說: “我以為你們都走了,不要我和爺爺了?” 周冷看著他說道: “你以為,你以為就是你以為啊,你聽奶奶把話說明白了嗎就哭,哭是能發洩情緒,但是你要搞清楚是什麼事情在哭啊。” 範啟天小聲說:“奶奶,我錯了,我不要自己去東屋哭。” 範大田看著老伴和小孫子,他說: “這樣是當初也這麼教育範超,這孩子現在也不能這樣啊,哎!” 周冷現在已經習慣範大田的嘆氣,她直接無視對方的話繼續說道: “我和啟恆先去,咱們家欠了許多錢的事情啟天你知道嗎?” “知道,弟弟和我說了,就因為欠了錢,所以媽媽離開了。”說完了這句,範啟天又要落淚。 範大田忽然罵了一句:“憋回去,在哭爺爺可揍你了!” 周冷學著剛才他的樣子說: “哎,要是早這麼管孩子,範超啊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哎!” 範大田的火氣瞬間熄滅。 周冷繼續說道: “我和啟恆去市裡也不是去享福,我們是去掙錢,現在家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爺爺要管好家裡的家禽和糧食,啟天每日裡除了好好讀書外還要跟著爺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啟恆從今天開始就要和奶奶一起學習認識錢幣,以後幫奶奶找錢。奶奶就負責去市裡工作,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兩個小孩子站直了腰板,齊聲保證知道了。 周冷對賣包子駕輕就熟。她帶著範啟恆到了市裡,剛開始不適合投入太大,她只花十塊錢買了兩個保溫的箱子,花了五十塊錢買了一個手推車,然後就開始了包包子,賣包子的重複生活。 每天早晨周冷獨自去高中門口賣,三塊錢一袋,一袋裡兩個包子,一些沒吃早飯的學生會來買上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