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氣急,但看著四兒子不言不語的模樣,她又無可奈何,最後只一聲滾字收場。
小夫妻沒受此事影響。
這亂世,太平日子都是用手指數著過的。
時局似乎忽然就亂了起來。盜匪猖獗,吳家和張家合夥的商隊被土匪截了,商隊都是用馬車拉貨,速度不快,商隊的老把頭被打斷了腿,是眾人抬回來的。
兩家報了官,縣裡已經組織剿匪。
這夥土匪不是本地勢力,而是外地流竄到此,一共五十多人,到本地後吞併了當地土匪擴張到了一百多人。最近幾乎所有商隊都被截了,這也導致了所有商隊都在縣城內龜縮。
縣裡各家和政府多少都有些來往,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層層積壓下,剿匪的事情已經籌備完。
剿匪很成功,畢竟烏合之眾的土匪打不過士兵,不過聽說土匪頭子和幾個親信跑了。
當剿匪大隊接受縣裡百姓夾道迎接的時候,他們不知道一場艱難慘烈的戰爭已經拉開帷幕。
清晨的糧鋪裡無客人,街上卻是馬蹄聲清脆入耳,掌櫃看著外面不遠處商隊裡的人吆喝著清點貨物,檢查物品,他正在感慨生活恢復如常的時候,座機響了起來。
掌櫃接起電話,裡面是吳鳳月的聲音:“讓我大哥接電話。”
“稍等。”
“東家,東家,三小姐打來電話了。”
吳鳳軍聽著電話裡妹妹的寥寥幾句,他直覺渾身的血都湧進腦子。
“我知道了,你先過去,我現在回家商談。你注意安全,別忘了給我報平安。”
結束通話電話後,掌櫃的見東家臉色灰白,他忐忑的詢問:“東家?出什麼事了?”
“家裡的私事,你看好鋪子,我回去一趟。”
吳鳳軍叫了黃包車快速回家,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著三妹的話,日本發動了侵略戰爭,常副司令他們已經開始組織戰鬥,而吳鳳月明日就要登上去美國的飛機,她說自己先去,若吳家人想去等她訊息。
吳鳳月此去,她是吳家人的後路,也是常副司令的前鋒。
吳鳳軍心很亂,亂世將至,他不知道要怎麼選擇,要帶家人過什麼樣的生活,去美國嗎,一個語言不通,文化不同的地方重新開始嗎。
偌大的書房裡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太陽高高升起,陽光灑落在桌前,所謂故土難離,這裡的房子,土地,家業,吳鳳軍舍不下,他想著還是守在這裡,守著吳家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
訊息傳播的再慢也會有到的時候,縣裡瀰漫著惶恐的氣氛,而這時周冷和張守和已經踏上了去北市的車。
所謂冤家路窄,在車站,兩人偶遇楊雲啟,他也去北市。
雙方點頭後沒有交談。
吳家和張家都不想離開故土,但又怕沒有後路,所以小兩口就被派去北市,那裡吳家三姑給他們留了一處房產,方便日後聯絡。
小兩口就這樣去了北市,縣裡的工作辭掉了。
火車外沒什麼風景可言,小兩口心情都很沉重。
周冷看著窗外,她是個只關注任務的人,卻也為這個民族即將經歷的所悲傷,心情沉重的像是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她忽然間的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是隨波逐流還是發揮餘熱。
張守和看著媳婦眉宇間的愁悶,他小聲安慰道:“別怕,岳父大人說三姑留的院子裡有人守著,是上次在北市見過的六嬸子,戰爭是政府的事,我們平民百姓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
張守和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媳婦,真的對他們沒有影響嗎?
“我知道,只是心裡還是擔憂,我們也不能坐吃山空。”
“這種形式下,許多人會逃向海外,我到了以後聯絡一下以前的同學,我的工作是不成問題的。”
周冷點頭不再言語。
吳鳳月留的院子不像常公館那般富麗堂皇,而是衚衕裡的普通院子,院子不大,兩間房,但好在是獨門獨院。
叩門半晌,有一中年婦女來開門,周冷見過她,原來服侍在三姑身側,她稱呼對方六嬸子。
“哎呀,小姐,姑爺到了,我估摸著也就這兩天,快進來說話。”
院子雖小,但收拾的很乾淨,一間正房,一間廂房,角落裡還有一個簡陋的倉房。
三人到了正房內,六嬸子拿出一個木盒,嘴裡說著:“小姐到了,我這心算是放進肚子裡了,否則太太交代的事情總壓在心裡,這裡面是太太留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