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被一點點的擦除,這個過程對於他來說痛苦又漫長。他只能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身體消失,卻什麼都做不了,他開始後悔,為什麼自己要這麼衝動的亂動呢,如果站在原地不動的話,會不會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而周圍那些還沒有變成油畫的眾人,看著身邊的人這樣一點點的消失,心裡的恐慌並不亞於當事人。 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自己,心裡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只能瞪著雙眼。 當那人完全消失後,在原來的位置,彷彿出現了一支筆,快速畫出了一個人的身影。從衣服的顏色和身形看,正是之前被擦除的那個人。 現在,他已經完全被重畫了,和油畫醫院融為一體。 “就像是上一次血霧公寓一樣,這些都不是幻覺。箱景的創造者應該就是用這種‘擦除’和‘重畫’的方法,讓箱景中的幻想入侵到了現實,徹底成為了現實。” 季樂站在原地沒有動,但這只是暫時的。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行動的話,沒人能來救他們,現在能解決這個事件的人,只有他。 季樂轉著眼珠,觀察著這裡。 如果不是那麼危險的話,其實這個油畫醫院還真的挺美的。 無論是配色,還是明暗都給季樂一種非常舒適的感覺,這位畫家對醫院的理解和他類似。 醫院中的人飽受著病痛的折磨,毫不掩飾著臉上痛苦的表情,因此這些人的色調略顯灰暗,但醫院本身的色調卻是令人舒適的,甚至還有從窗外傾瀉進來的陽光。那些為了淨化空氣而擺放的盆栽生長的生機勃勃,看著令人心生歡喜。 “……就好像病痛總有一天會被治好那樣。”季樂輕輕說出這句話,心中豁然開朗。 不過那些還未變成油畫的人則和油畫醫院格格不入。 此時,周圍有一些人已經沒辦法維持同一個動作了,他們開始小幅度的晃動,有個膽子大的也開始試探地邁出步子。 他們吸取了之前那人的教訓,沒有大呼小叫和亂跑,緩慢地動著。 但他們臉上那驚恐的表情卻依然破壞了整幅畫的給人的那種平和感,那些亂動的人開始被擦除,但是速度卻比最開始的那個人慢了很多。 季樂眯起眼睛,他似乎發現了規律。 “控制好你的心態,保持冷靜,不要驚慌。”季樂喊道。“你在醫院是什麼樣子的,就要恢復成什麼樣。” 那個人愣了一下,聽從了季樂的建議,恢復了冷靜,也不再亂動了。 果然,對他的擦除停止了,消失的身體甚至開始重新出現。 關鍵在於整幅畫的和諧感。 畫中的患者雖然痛苦,但卻能把自己的情緒完全表達出來,工作的醫生乍看很冷靜,但眼中卻關心著患者。醫院的環境很平和,帶著一種淡淡的人情味。 和真正的現實完全不同。 在真正的現實,大家都極力地控制著情緒不外露,醫生也更像是修理機器的維修師,只管修好病人,不會照顧病人的任何情緒,也不會因病人的情況產生情緒上的波動。 “箱景被創造後,大部分人都不符合這幅畫的基調,所以被重畫了。” 而留下來沒有被重畫的小部分人,他們對情緒的掌控應該不如常人。或者說,這些人更有人情味,只是迫於環境,才會在日常隱藏起本性。 換句話說,這部分人在這個社會中,屬於被重點觀察的人群,因為他們過於豐富的情緒可能是一種精神疾病。 他們反而更契合這幅畫的基調。 而能當上醫生的精英,自然不會像這些患者情緒豐富。 季樂看了一眼留下來的人,確實沒有任何一個醫生,全部都是病人。 “剛才那個人過於恐慌,還亂跑,也破壞了這幅畫的和諧感,所以就被重畫了。” “這就是差別……如果我能融入這幅畫的基調,應該就不會被重畫。” 總是待在原地是沒辦法解決事件的,就算有變成油畫的風險,他也要動一動。 他輕微活動了一下脖子,環境沒有變化。 接著,他大膽起來,探出了第一步。 一瞬間,天旋地轉,季樂感覺眼前在飄,他拋棄雜念,想想自己只是來醫院看病的普通病人。 想到每個月都要來一次醫院,他就感到鬱悶。 他的病沒有成因,也無法痊癒,只能拖著,治療費還並不便宜——季樂皺了皺眉頭,正如每一個來到醫院的普通患者,被病痛和各種其他因素所困擾。 頭不暈了,季樂成功邁出了第一步。 “但只要人還活著,一切都有辦法。”他露出了心酸的笑容,然後邁出了第二步。 環境沒有變化,他也沒有被擦除。 “我成功了,已經完全融入這幅畫的基調。” 季樂的膽子大了起來,邁步的速度加快,逐漸恢復到了正常行走的速度。 “喂?你是怎麼怎麼做到的?教教我們。”旁邊的人不敢亂動,他們內心很激動,生怕季樂走了,但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怕被變成油畫。 “在這裡,你們可以盡情釋放因病痛產生的情緒,可以皺眉,可以呻吟……不用在意腦內終端,在這它被辦法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