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特被吊了起來,而曲子和歌聲則持續地走向情感最爆發的階段。 所有的觀眾都彷彿看到一隊掛著白燈籠的送嫁隊伍,路過了一座孤墳。轎子中走下一位穿著紅裝的新娘,她掀開蓋頭,奔向孤墳,跪倒在墳前。 聽到此處,每個人心中都湧現了一種排山倒海般的悲傷。小提琴音中充斥著不甘,悔恨,悲痛等複雜的情感,讓所有人心頭一窒。 而天上的紅色海豚也發出如雷般的悲鳴聲,彷彿有瓢潑大雨落下,申訴命運的不公。 一聲響雷將墳墓劈開,新娘縱身一躍。 觀眾們也彷彿被雷聲劈中,沉浸在這首曲目營造出的氛圍中,震撼到不能自拔。他們從未想過區區的音樂中可以帶給他們這麼多的體驗,而沉浸在音樂故事中的“悲痛”,這種一直以來被視為洪水猛獸的負面情緒,並沒有讓他們感到難受,也沒有讓他們的精神變得更加脆弱。 反而,他們感到一直以來心中所缺失的那部分被填滿了,似乎此時他們才變成了一個完整的人。 而之前那種壓抑著情感,不去碰觸任何負面情緒的狀態,簡直就是笑話。 “我還在這個劇場裡,周圍的場景並沒有變化,但是我卻感受到了這音樂中所描述的畫面。”坐在季樂左邊的那位少女喃喃道。“我過去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她的目的達到了,她做成了我們都還未辦到的事。”眼鏡李站在季樂的前面,盯著舞臺上空的那條半透紅色的海豚。 “她在展開箱景之後沒有陷入瘋狂,更沒有迷失,她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而不是像我們那樣沉浸在生前的怨念中無法自拔,還要讓季樂來喚醒我們。”白波也出現了,他用羨慕的目光看著舞臺。“這個人找到了自己舞臺,並且好像真的改變了大家的想法。” “這樣的人才,不拉到我們遊戲裡,給我們作曲和演奏,還等啥?”季樂堅定了信念。 如果這隻大海豚能過來幫他,那麼他的遊戲中的體驗會更上一層樓。 而且好的音樂可以引起一定的傳播度,形成擴圈,這樣就會有更多不玩遊戲的人聽了曲子後,專門來了解遊戲。 季樂看到了一個嶄新的未來,他看到了一種他從未嘗試過的方向。 用玩法和故事吸引玩家,用情感來讓玩家產生共鳴,只要產生了共鳴,就能獲得認同。 之前,無論是菲利普公司還是其他什麼遊戲大廠做出來的遊戲都沒有做到這一點。在這種壓抑情緒的世界中,更不要說和玩家產生情感共鳴了,但凡讓玩家的情緒值起伏過大,都是風險,烏托邦系統是不會允許的。 但《美妙世界》在系統監管之外,所以能做到普通遊戲辦不到的事。 季樂坐在座位上,沒有嘗試進行虛擬重構來打破箱景,他想等那隻大海豚唱完,做完她想要做的事情。 “但是也很奇怪,其實展開箱景後,特別不容易控制個人意志。”眼鏡李提出質疑。“為什麼她能這麼輕鬆地運用箱景,我甚至感受不到任何多餘的負面情感,就連怨氣也只剩下一點點,還在理智的控制內。” “不光是她,還有梨香。”季樂回答。“梨香是以活人之軀融合了死者的箱景,她也能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控制箱景。她的情況不太一樣,她已經死了,但和梨香一樣,對箱景的控制力也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由此可見,不一定只有死人才會釋放箱景,但死人釋放的箱景也不一定處在混亂狂暴狀態。”季樂觀察著那隻大海豚,它優雅的遊動著,釋放著音波。“但相同點是,大家都獲得了遊戲副卡,玩到了《美妙世界》。” 這裡的《美妙世界》並不是指季樂正在更新的那款遊戲,而是指另一種只對即將開啟箱景的人開放的遊戲。 或者說這已經不是遊戲了,而是用來開啟箱景的系統。 “《美妙世界》只是它表面的名字,實際上這些遊戲副卡的使用者,都是虛擬重構系統的使用者,和我一樣。”季樂意識到這點。 “和你不一樣,真正的虛擬重構系統在你這,我們都只能使用系統的副本。”眼鏡李糾正道。 “我覺得沒啥區別,我其實也是被這個系統牽著往前走的人,我們都是木偶。” 此時,《梁祝》已經演奏到了最後的階段:化蝶部分。 旋律舒緩下來,暴雨後迎來陽光。裂開的孤墳上飛出兩隻蝴蝶,向遠方飛去,無拘無束。 眾人感到一種輕鬆,似乎被禁錮已久的思想也鬆懈下來。 有一瞬間,他們覺得自己是個情感豐富的人,也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去他的不能釋放感情,去他的情緒值,就算到達危險臨界值又怎麼樣? 但隨後一些意志堅定的人便反應過來,並感到陣陣後怕。 季樂暗暗搖頭,從小到大被灌輸的價值觀怎麼可能被這十幾分鐘的演出改變,就算有了一些影響,也不會這麼快。 但種子已經種下,他們會不斷回想起這次經歷,並和現在的狀態做出對比。 目前的階段,已經足夠了。 季樂是這樣認為的,如果大家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