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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朱由校掛了

大明帝國。 七月天,漆黑的夜,搖曳的燭光下,朱由校雙目緊閉,臉色發青,直挺挺地躺著。 在纏綿病榻幾個月之後,他終於死了,留下的是一個千瘡百孔、危機四伏的國家。 最緊迫的危機是帝位的傳承。 由於他沒有兒子,照明朝的規矩,該輪到信王繼位。 但大太監魏忠賢動作不斷,一會想攝政,一會想迎立福王,一會想塞給朱由校一個假皇子。 皇后張嫣低聲啜泣著,皇帝雖然不務正業,但卻並不壞,如今她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等待她的只有不測的未來。 站在她身邊的,是她的兩個心腹太監,作為宮中的老人,曹化淳此刻出奇地冷靜。 "娘娘,當務之急是召信王入宮承繼大統,只要信王入了宮,大義名分就定了,忠賢就翻不起浪花了。" 皇后張嫣含淚點頭,從雕著游龍驚鳳的錦盒中,取出一軸鵝黃色綢布,一支半尺來長的硃筆。 這隻硃筆是從馬皇后傳下來的,二百五十年間只在"土木堡事變"後用過一次。 張嫣神色一凜,緊咬朱唇,揮毫而就: 【臣妾張氏,敬告天地神明,社稷宗廟,太祖高皇帝及孝慈高皇后: 太祖高皇帝十世嫡孫,皇帝朱由校,龍馭殯天。依祖宗成法,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父死子繼,兄終弟及。信王由檢,忠厚仁義,聰敏好學,素有德望,國人皆曰賢。皇帝無嗣,當傳位於信王。伏乞二祖列宗護佑,江山永固,國祚永繼。著信王即刻入宮,承繼大統,旨到即行,休得延誤。】 又取出皇后金印,鄭重蓋上。 曹化淳小心翼翼地將皇后懿旨捲起來,藏於袖中,又用手指著王承恩,聲音很低,卻極嚴厲: "娘娘這兒就交給你了。要拿你的命護著娘娘!你聽明白了嗎?" 漆黑的夜色中,曹化淳帶著兩個貼心小太監,腳步匆匆走出坤寧宮。這一生,他己經歷三次皇位更迭了,每一次都如此驚心動魄,稍有差遲就是萬丈深淵。 …… 三里外,皇城西南角,信王府,草叢中不時傳來幾聲蛐蛐的鳴叫。 夜已深沉,十七歲的信王朱由檢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 作為當朝最尊最親的藩王,他沒有就藩,而是居住京師,足見朱由校對弟弟的寵愛和信任。 朱由檢雖然低調謙和,深居簡出,卻時刻關注著朝野的動向。 西有饑民遍地,流寇蜂起,東有建奴虎視眈眈,步步緊逼。 忠賢專權之下,朝局漆黑一團。 朱由檢從小就心重,在這個內憂外患、生死攸關的時候,更是倍感煎熬。 為了韜光養晦,他平素只在節慶日子上上朝,應應景,上了朝也緘口不言,刻意遠離著種種政治紛爭。 但現在,他正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漩渦向他襲來,要將他捲入萬丈深淵。 上個月,朱由校病情突然加重了,先後三次召他入宮。 看著朱由校毫無血色的面容,朱由檢心疼又惶恐。 最後一次入宮,朱由校拉著他的手,悲聲說道:"來,吾弟當為堯舜!汝太瘦,當自珍重。" 回想起這副情景,朱由檢心如刀絞。 他坐起身,以手扶額,似乎有些眩暈。 在簾子外守夜的小太監徐應元聽見響動,忙問道:“五爺,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幾更了?" "才二更呢,五爺好歹睡會吧,整夜整夜不睡覺怎麼成?" "我餓了,你去給我弄點吃的來。" 徐應元答應一聲,快步向信王妃寢殿走去。 自從上月蒙皇后召見,信王妃定下規矩,凡信王飲食,哪怕只是一口水,都得信王妃親手經過。 在殿門口守夜的小宮女進去稟報了,信王妃披衣起身。 舀水,洗米,在小火上熬了一罐粥,信王妃親自端了出來,送到朱由檢房裡。 此時朱由檢已經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信王妃輕輕搖了搖,"信王,信王,粥好了。" 朱由檢沒有醒。 信王妃又在榻邊坐了半刻鐘,正準備起身走時,突聽得朱由檢夢囈的聲音。 "哥哥哪裡去?等等我!" 信王妃嘆息一聲,上次皇后召她入宮,說皇上時日不多了,將要由信王繼位,要她千萬看緊信王,不要出了任何岔子。 自從那次召見之後,信王妃的心就時時懸在半空中,沒有一刻踏實過。 帝王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呢,她嘆息一聲,挨著睡下。 本來硬撐著不想睡的,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 朦朧的睡夢中,突聽見朱由檢熟悉的聲音:"玉鳳,孤跟哥哥走了,你保重。" 信王妃猛地驚醒,倏地坐了起來,恍然如在夢中。 空氣潮溼而悶熱,一彎月亮從濃得化不開的黑雲後面探出頭來,清冷的月光從窗子裡照進來,落在朱由檢的臉上。 信王妃伸過手去,拂了拂朱由檢掉落在嘴角的頭髮。 額頭冰涼冰涼的。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