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秦老三這種還剩了一個的,起碼還能給死去的親屬上柱香,燒點紙錢。
全家死絕的,全靠村裡人幫著入土為安,但上香燒紙肯定是沒人做的了。
說來諷刺,本來吃不飽穿不暖的原身,在死了全家後,剩下的米糧和銀錢,反而足夠他將孩子拉扯長大,度過最容易夭折的年歲了。
秦老三大字不識一個,也不懂什麼大道理,他和大部分人一樣,出生,度過什麼不懂的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後,開始麻木地活著。
這個世界的底層就是如此,朝不保夕,哪怕是城外村民羨慕嚮往的城裡,一旦爆發詭異,也是一死一大片。
唯一能夠自保的,也是唯一可以解決詭異的,唯有靈師,而靈師是要看資質的,絕大部分人並沒有這份天資。
還有一部分人,有這份天資,但尚未發掘這份天資,就先成了詭異的資糧。
原身遭遇劫難後,變得越發麻木,他如行屍走肉一樣種植著父母留下的田畝,日升月落,從未有過得閒,交完城主和幫派的供奉後,所剩無幾。
原身儘量緊著女兒吃,自己則是能省則省。
他本身是個老實本分的底層莊稼漢子,妻子也是其貌不揚的普通村女,然而兩人生的孩子,卻自小就顯露了絕佳的美貌。
原身併為此感到欣喜,他只感到了恐慌。
恐慌之下,為了保住女兒,原身開始不讓女兒吃飽,原本雖然清苦勞累,卻仍舊將女兒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勤奮也沒了。
小孩開始變得邋里邋遢,但這也是大部分村童的現狀。
女兒十二歲時,因為原身自小不讓吃飽的緣故,發育緩慢,還和個小孩子一樣,本身又黑又幹又瘦,頭髮打結,乍一看,根本看不出這是個女孩兒。
也是在原身琢磨著該為女兒尋個好人家的時候,村裡再次爆發詭異,這一次比上一次更慘,全村淪為絕地,只少數幾人得以逃出。
原身女兒便是這少數之一,因為原身拼死為女兒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原身不知道這個世界哪裡才是安全的,哪裡才稱得上安全,他只能一遍一遍地重複告知女兒,讓女兒快跑,逃到城裡去。
可惜的是,遭難的不單單只是原身所在的村落,還有被村民們羨慕嚮往著的城鎮。
城裡的幫派高層們拖家帶口地逃離,城主大人也帶著心腹拋下城池在靈師的護送下逃走。
底層死了大半後,逼不得已,只能咬牙一跟著逃。
原身女兒牢記著父親的話,逃,進城,她跟著村民來到城裡,卻發現城裡已經是一座死城。
只有少數幾個倖存者,正商量著多聚攏一些人,就順著城主老爺們逃走的方向,也逃離淪為詭異樂園的死城。
原身女兒隨波逐流,因為沒長開,完全看不出來是個女孩兒的緣故,竟叫她成功逃到了名為天柳城的大城之中。
因為隔壁城遭災,天柳城湧入了大批難民,還有實力並未受損的諸多幫派和原本的貴族階層。
天柳城的勢力受到衝擊,每日幫派血戰不停。
混亂之下,有人乘勢而起,也有人死得悄無聲息。
原身女兒就被乘勢而起的年輕少年買下當僕從,被發現是個女孩後,只是從僕從,變成了侍女。
不過,名義上是侍女,但實際上,少年出身微末,自小習慣自己動手,不會等著下人服侍。
而且少年對待原身女兒這個名義上的侍女極好,像是養妹妹一樣護著寵著。
如果一直這麼發展下去,有少年庇護,原身女兒的人生或許不會過於悲慘。
然而少年雖然有能力,敢拼命,而且有習武的天資,習武固然不能對付詭異,卻能對付同類。
而且至剛至陽的武學也是能稍微對抗一下詭異的。
少年修煉的恰好是至剛至陽的武學。
但是,少年出身卑微,又因為骨子裡仍舊殘存著一絲良知,所以遭到幫派高層排擠陷害。
少年被派去對付詭異,擺明是要派他去送死。
他領命前往後,家中資產被爭奪,被少年當妹妹養了幾年,從枯萎的狗尾巴草,養成含苞待放的玫瑰的原身女兒也面臨被逼迫的境地。
原身女兒兒時固然捱餓,卻一直都是備受原身這個父親寵愛的。
原身自己大字不識一個,衣服破了爛了,縫縫補補反覆穿。
給女兒的貼身衣物,卻很下本錢,怕女兒真的餓壞了,農忙之時,咬著牙去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