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來擦拭著口中的鮮血,放聲大笑了起來,這笑聲撕心裂肺,夾雜著痛苦和悲涼,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彷彿壓抑了很久,在這一刻如滔滔洪水般傾瀉而出。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 四人很平靜的注視著她,腦海中竟然產生了同情之意。 “二十年前,我們一家遠渡重洋,途經此地....” 謝東來的思緒一下子將她們帶回二十年前。 “夫人,前面就是番禺地界了,我們待會在這裡落腳吧!” “全憑夫君決斷!” 美婦人一身淺碧羅衣,纏繞的花蔓在她的袖口、衣襟爛漫盛放,寬鬆的袖口飄蕩,讓她多了幾分仙氣。 那個時候夫人和身邊的侍女們都在船上,我帶著幾個隨從趕往番禺,打算在當地購買些食物駐留幾日便走,可誰曾想路上卻發生了變故。 謝東來面色陰沉,彷彿回想起了往日那段令他憤恨的記憶。 “你是何人?為何從來沒有見過你啊?” 謝東來滿懷笑意的回答道:“我是外地來的商人,途經此地前來採買些吃食的。”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交到了那個人的手上。 可那個人將自己給的銀子,直接丟倒在地,衝著我怒罵道:“我看你面相不像個好人,出手這麼大方,定是元朝奸細,來人啊,將他收監,暴曬三日。” 番禺的太陽是最毒的,我與隨從們被那人安上了奸細的罪名,夫人還在船上等我,她一定很著急,我懇求他們放過自己,可那些人卻無動於衷,就這樣的門曬了三日,身邊的隨從因為承受不住,直接死在了我的身旁。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馮三寶當場就說出了自己的疑惑,隨即謝東來冷哼一聲道 “這視金錢如糞土的人鳳毛麟角,皆出身顯貴,可愛財如命者卻多如牛毛,皆出身平民,我告訴他們船上有我的印信,可以在全國各地兌換三萬兩的銀票,他們見我隨身帶著很多銀兩,便信以為真,答應隨我一同前去,可當我到了的時候,鮮血染紅了整個船艙,整個船上的人全部都死光了,然而這些人對這些屍體肆意踐踏,刀架在脖頸上強迫我交出印信,看到船上的屍體我頓時明白過來,如果我交出印信,我也一定會死,他們行事殘忍,定然不會留下我這禍害,我在船上苦苦找尋著我的妻兒老小,卻親眼目睹了我的爹孃被人一刀殺捅穿整個身子,我爹死死的護在我娘身前,但也依舊奄奄一息。” “兒…快…走…” 身後的幾個男子面露兇光,當著謝東來的面,直接捅穿了老婦人的肚子,老婦人兩隻眼睛死死的看著前方,再次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 謝東來撕心裂肺的怒吼著,拼了命的逃竄著。 甲板上傳來幾個人用刀敲打船身的哐啷聲。 “小子,把印信交出來,興許我們還會饒你一命。” “大哥這小子會不會在誆騙我們?” “呵!那倒不至於,你看此人穿著打扮定是富商,沒準整艘船都是他的。” 眾人面面相覷,露出了貪婪的目光,不斷的用刀砍著船身。 “這小子到底藏在哪裡了,怎麼怎麼找都找不到?” “大哥算了,別找了,馬上就天黑了,今天晚上便是少夫人臨盆之日,耽擱時辰,少主定然不饒我等” 一尋人無奈只好搖頭作罷,相比錢財,眼前性命才最為重要。 “且慢...燒了這艘船,以絕後患。” 整艘船一夜之間被烈火焚燒殆盡,我死裡逃生,留得一命,本想就此隨父母而去,可當時妻子身懷有孕,實在難以放下,故在城中以乞討為生苦苦找尋,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找到妻子。 “既然找到妻子為何不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呢?” 謝東來冷笑連連繼續回憶道:“我妻子被當地一惡霸強行擄掠,給他的夫人做丫鬟,妻子本想不從,那人便以腹中胎兒為要挾,強迫於她,妻子無奈只好順從,後來等我找到妻子的時候,妻子已經誕下孩兒。我欲想與她相認,帶她們母子離開此地” “思君,今晚我們就走” 妻子也欣然同意,可是天不如人願,府中那女嬰彷彿知道妻子要離開一般嗷嗷哭了起來,妻子心地善良苦苦哀求我,喂完奶便隨我離開,可誰曾想就是因為這一善念,害死了我的妻兒,妻子被他們活活燒死,兒子至今下落不明,後來我才知道他們為何要抓我妻兒,原來只是因為他的孩子需要一個奶孃。 “可這跟金秋燕有什麼關係?而且你在金焱門二十年,應該有無數次的機會殺死她吧?為何要等到今日這麼久?” 謝東來撐著腦袋,呵呵冷笑,臉上湧起的怒火如潮水般席捲他的全身,良久才漸漸退去,清瘦的身影佝僂在了原地,顯得很是滄桑,接著他眼神灼灼的看著四人 “因為那個擄走我妻子的人正是現在的金家家主,金焱門的現任掌門,金三平,而那個用我妻子奶水活下來的小娃娃,正是他的女兒金秋燕” 馮三寶聽完之後頓時抽了一口涼氣,宛如利劍般的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