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安侯睡到半夜,被一陣難以忍受的飢餓叫醒了。 沒辦法,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十三四歲的男孩子正當長身體的時候,對於食物的需求近乎本能地貪婪。 他躡手躡腳地爬起來,緊緊捂住肚皮,好像這麼做就能讓胃裡不那麼空虛。 託會武功的福,他一路上靜悄悄地摸向廚房,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加油! 烏安侯在心底為自己打氣。 然後還沒到廚房,隔著一道門,他就聽到裡面有人在忙活了: “切這麼厚可以嗎?” “我記得小虎子挺喜歡吃你買的豆腐……” “不要叫他小虎子了,這個年紀的男孩兒要叫大名。” “好吧好吧,”李蓮花妥協地拖長了音調,“安侯……馬上要到他醒來的時辰了,這幾天,他每天都雷打不動這個點餓醒。” “所以我們才要準備好嘛。”這是綠盞帶著笑意的聲音,“就是辛苦你啦。” 李蓮花覺得稀奇了,“我已經有幾年沒見你說話這麼客氣了。看來安侯的到來,給你帶來了一些過去的提示?” 一記輕輕的錘擊。 “李神醫,翻舊賬的男人不受歡迎。”綠盞皮笑肉不笑地回應。 接下來,烏安侯只聽到了李蓮花低沉的笑聲。 他繼續捂著嘴,踮起腳尖重新回了三樓。 一個月前,他從苗寨中離開到中原闖蕩,並且在十日前成功和聖女、李神醫聯絡上了,兩人讓他住進了蓮花樓的三樓。 烏安侯早就從柘榮大人和方哥哥的口中,聽過這座神奇的、會移動的小樓,只可惜他當年年紀太小,連聖女的喜事都沒趕上,也因此一直無緣得見。 所以當他見到蓮花樓的第一眼,整個人都怔在了當場。 這是一座雕花精緻的三層木樓——據聖女說,他們這幾年又加蓋了一層,在廣闊青翠的碧山之中,遙遙可見朵朵蓮花綻開於樓身之上,又有片片祥雲仙氣飄飄,好似仙居一般。 剛走進蓮花樓,就有一隻大黃狗撲到了烏安侯的身上,腦袋上還頂了一條通生翠綠的無鱗蛇。 “小碧你應該認識,”綠盞簡單地介紹,“狗呢,是狐狸精。” 烏安侯點點頭,還沒有緩過神來。 聖女和李神醫的容貌、身形,較之當年沒有什麼變化。 但兩人相處間自然流露出的脈脈溫情,卻預示著時光的流逝。 這種流逝,也體現在了烏安侯言行舉止的拘束中。 不過很快,這種距離感在綠盞和李蓮花準備的美味佳餚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神醫的廚藝很不錯,通常由他負責早膳,因為聖女起不來。 蒸好的蛋羹光滑彈潤,用湯匙輕輕撥動,蛋羹還會在勺子中來回晃動。其中加了切得細碎的胡蘿蔔粒,每一顆的大小長度完全均等。 李神醫說這樣可以保護眼睛,讓聖女在晚上也能看得清晰。 他還會包小包子,手掌大小一個,玲瓏可愛,甜口的是南瓜和豆沙餡,鹹口的是豬肉餡,裡面同樣拌了胡蘿蔔粒。 為此聖女一連吐槽了好幾次,說是每一餐都逃不開討厭的蔬菜荼毒。 最後,李神醫還會來上幾杯現磨的豆漿,順滑的口感充分烘托出豆子的香氣,是烏安侯從未品嚐過的美味。 午膳時,就是聖女一展手藝的時候了,他們每天都吃得足夠均衡。 餐桌上,有自家院子裡種出來的各種新鮮蔬菜——清新的芝麻菜、脆嫩的茼蒿、香甜的白菜,還有李神醫最擅長種的白蘿蔔。 不過烏安侯作為最需要營養的少年人,他最喜歡的還是多汁的肉類。 不論是香甜滾燙的蘿蔔排骨湯,還是烤得噴香酥脆的烤雞,都是他的最愛。 李神醫最近迷上了釣魚,若是釣上了幾條大魚,他會笑咪咪地不停地在聖女身邊轉悠,直到聖女終於誇獎了他。 那天的晚膳中,一定會有一道徵用了戰利品的魚湯。 聖女將魚去頭去骨,切成均勻的大塊,又將魚骨和魚身在油鍋中煸出香味,倒入陳年的酒去腥,然後再加水。 聖女偷偷告訴他,這是好多年前他們兩個人一起埋下的酒,經過時間的發酵,醇香得很。 烏安侯眯著眼睛喝湯,十分贊同這個評價。 但就算李神醫武功卓絕,也並不能每一次都釣上。 不過他也不氣餒,並且對此振振有詞: “釣魚嘛,就是要充分享受這種未知的快樂。畢竟恢復武功後,我做不到的事情,可不多了。” 對此,聖女的反應通常是翻翻眼睛。 不過沒多久,李神醫會神奇地帶上一簍子大蝦回來,身上雖然沒有水跡,但又可疑地充斥著溪水的味道。 聖女偷笑,指揮著他將自己打理乾淨。 再次出現時,李神醫會換了一身衣服,挽起衣袖和聖女一起處理大蝦。 新鮮的蝦肉肉質飽滿、甜美無比,再配上聖女搗鼓出來的鮮香醬料,相得益彰。 饒是烏安侯不怎麼會吃這些中原的食材,都愣是在兩天之內,無師自通了一套剝殼大法。 綠盞禁不住打趣: “可千萬不能讓柘榮知道這件事,否則他肯定會逼著你,一定要把他教的武功和蠱術全都學會了再出來。” 烏安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