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個下了暴雨的夜晚一樣,少女穿著乾淨的白裙子,抱著身邊冰涼的墓碑。 和那個雨夜也不一樣,這一次她沒有痛哭,而是溫柔笑著的。 解脫了。 可是她離開了... 她丟掉了所有情緒,只帶著平靜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所有的人。 她裙子嶄新又幹淨。 像是專門打扮過,只為了乾乾淨淨去見墓碑上的女人。 四人靜靜站在她遺體旁邊,沒有哭,也沒有任何表情。一個個的靈魂都彷彿被抽出了肉體,只剩下麻木。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怎麼去償還這一筆債。 她死了。 那個本可以站在聚光燈下發亮的少女,死在了陽光溫柔的秋天裡。 這是她人生中最後的一道光影。 燦爛,又炙熱。 她錄製的影片不管最後有沒有拿獎,都會被所有人記住。 記住有一個叫“溫幼梨”的小姑娘,她讓更多的網友瞭解抑鬱症,瞭解患有抑鬱症的人。 那個影片是她情緒的發洩,也是她人生裡僅剩的所有勇氣。 身後,十幾道身穿制服的身影快步走過來。 為首的中年男人從口袋裡掏出警證,“根據溫幼梨小姐的遺書,現懷疑溫某、陳某、謝某和周某為故意殺害溫幼梨小姐的犯罪嫌疑人,請跟我們走一趟。” ... 一號審訊室。 “請問昨天晚上11點鐘左右,你在做什麼?”年輕的男刑警問聲。 許久,坐在被審訊位置上的謝棲僵硬著回答,“在和那個女人打電話...” “那個女人?” “夏、子、宜!” 男刑警知道導致溫幼梨自殺的影片是誰放出來的。 那個影片放出來沒多久,他們就接到報案,以“故意毀壞他人名譽”的罪名逮捕了夏子宜。 “也就是說,昨天晚上你並沒有跟溫幼梨小姐見面?” “沒有...” 男刑警給身旁的助手使了個眼色。 很快,助手拿著一個平板,把平板裡的影片播放給他看。 那是他公寓樓下的監控影片,只有短短的兩分鐘左右。 謝棲盯著影片看。 剛開始時,影片並沒有什麼異常,約莫過了十幾秒後,一道纖瘦的身影跑了進來。 因為公寓樓下是密碼鎖,她沒有密碼是進不去的。 影片監控裡,少女好像在哭,肩膀一直在顫抖。 她站在公寓樓下,拿著手機不停地在打電話。 電話一直沒有打通,她不停把手機拿起,又放下。 最後一次放下電話,她看著螢幕,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渾身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愣了有幾秒鐘,她突然雙手抱頭跪坐在地上,手機也被丟在了一邊。 謝棲麻木的臉上漸漸有了表情,“幼梨她...昨晚來找過我?” 男刑警點點頭,接著分析,“根據溫小姐遺書上寫的,她昨晚接到一通電話。那通電話本應該是打給她哥哥溫時晏的,不巧被她接到了。” “電話內容大致是,溫時晏也是給溫小姐下藥,導致溫小姐被強jian的犯罪嫌疑人之一。” 謝棲瞳孔震動,他啞著聲問,“什麼意思?” “溫小姐昨晚知道了給自己下藥的人還有她哥哥溫時晏,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半夜從溫家出發來到你的公寓。但是在你公寓樓下,她給你打了許多個電話,你那裡正在佔線,她根本打不通。” “我想應該是在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她看到了自己的影片被人曝光了出去。壓死駱駝的,是那最後一根稻草。” 謝棲沒有眨眼,他一直看著那個影片。 影片是沒有聲音的,可儘管沒有聲音,隔著螢幕他還是能感受到她在那個時候窒息的情緒,聲嘶力竭的哭喊。 她該有多無力,多崩潰啊... 如果自己那時候掛了夏子宜的電話,如果他接到了幼梨的電話,如果他抱住她把避風的港灣給她,她一定能堅持過來的... “那個影片是我拍攝的。我犯了強jian罪和故意傷害罪,數罪併罰會判處我死刑麼?” “嗯...有可能會的。但是你有上訴的權利,也有請辯護律師的權利。” 謝棲沉默著搖搖頭。 他戴著手銬的手腕輕輕顫抖,指尖哆哆嗦嗦觸控上螢幕。 他低下頭,胸口劇烈起伏。 接著,緊繃的下頜聚起溼潤,顆顆無聲砸在螢幕上。 “我拒絕上訴,也拒絕請律師辯護。判處死刑...挺好的。” ... “溫幼梨案”從開始到結束,吸引了國內無數人的目光。 在此次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共5名,除女犯夏子宜之外,其餘四名男犯皆無上訴,也無請律師辯護。 10月23日,最高人民法院宣判“溫幼梨案”5名犯罪嫌疑人罪責。 因為這件事關係到數以億計的抑鬱症患者,最高人民法院決定將宣判過程透明公開。 23日早上,5輛警車押送5名犯罪嫌疑人來到最高人民法院門外。 因為案情備受關注,法院門外聚集的不僅有媒體,還有無數關心這件事情的老百姓。 隨著一個個犯罪嫌疑人被帶下車,人群裡發出了怒罵和斥責聲。 當滿臉憔悴的夏子宜走下車,辱罵的聲音更加鼎沸,甚至有不少人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