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剛從佛堂裡邁出步子,沒走幾步便瞧見自己的兒子站在一棵榕樹下,正和一隻毛髮黝黑的貓兒面面相覷。 “雍兒,這不是...”柳氏走近後,盯著那貓兒仔細瞧了瞧,“這不是公主的御貓麼?” 霍雍頷首,“是公主的御貓不假。” 柳氏趕緊環顧左右,四處尋著貓兒的主子,“御貓在這兒,想來長公主也在這靈安寺之中。” 自從那日長公主來霍家赴宴,給她親封誥命,又賞賜了一大堆金玉之物後,她在霍府裡的日子一下就好過起來,不像從前連那二房伺候人的婆子也慣會拿捏她。 柳氏自認自己不是個貪慕虛榮的人,那誥命與賞賜她並沒多稀罕,她就是稀罕長公主那日在霍府說的一番話。 字字句句彰顯懇切,那是由衷認可他們霍家長房對大榮付出的一切。 這比誥命還有賞賜要珍貴的多。 這不,她今日上香與夫君說了好些話。 霍家長公主那日的一言一語,她都講給故去的夫君聽了。 相信夫君有靈,聽到那些話後也會高興欣慰。 “雍兒,你快抱著這御貓去尋尋長公主,別讓長公主那頭著急。” 霍雍豈能不知孃親心裡打著什麼算盤。 她在撮合自己與長公主,要不然也不會非讓他那晚親自進宮還御貓。 想起那夜在殿門外聽見的求饒聲,霍雍眉心繃緊,眉間折出一道痕印。 柳氏瞧自家兒子還木訥杵著,一個頭兩個大。 弱冠已過,按規矩就該成親討媳婦嘍。 身上揹著爵位,生得也相貌堂堂,京中不少閨閣姑娘心儀他,偏偏這冷冰冰的榆木疙瘩就是沒有娶妻的念頭。 平日不是舞刀弄劍,就是抱著玉料木石雕刻,可把自己這當孃的給愁死了。 “雍兒...”柳氏嘆了口氣,幽幽怨怨打起了感情牌,“你不願娶妻孃親不逼你。可長公主是對孃親有恩的,那日若不是長公主出面給娘撐腰,二房和三房指不定——” 霍雍動了。 彎下腰將地上一團黑的貓兒抱在懷中,“孃親先去寺外等我便好。” 說罷,長腿邁開往寺廟後的偏殿走。 柳氏身旁的嬤嬤湊上前,“夫人,這天氣瞧著快下雨了!寺外這會兒肯定人多又亂,要不咱們在這等哥兒吧?” “等他個鬼呦?”柳氏咧開嘴,眉眼絲毫不見剛才悽哀的樣子,“咱們趕緊上馬車回府去。” 霍雍抱著貓兒在靈安寺的後院尋人,根本沒料到自己已經被人撇下。 尋了三四處,他在後院地藏菩薩的香火殿內瞧見熟悉的身影。 少女背對著他跪在蒲團上,腕上掛著一串白玉菩提磨成的佛珠。 淺粉色的裙子散在蒲團旁邊,裙襬處用金粉絲線繡著的西府海棠,與她髮髻間佩戴的海棠珠釵交相呼應,襯出溫軟素雅,倒像是江南水巷子裡的大家閨秀。 殿內外皆無人伺候,只有她一人。 離得遠些,他聽不見她在說什麼,只能瞧出她背影挺拔很是虔誠,微微低垂的腦袋露出白嫩纖細的一截子脖頸。 那細的跟花枝一般,他掌心用些力,怕是都能掐斷了去。 霍雍這般想著,喉嚨倏地湧上癢意,他輕輕咳聲,跪在蒲團上的少女似是受了驚一般跌坐在蒲團上,慌張轉過頭看向他。 “你——” “霍雍見過公主。” 殿外的男人放下懷中的貓兒,躬身微微行禮。 他生得很高,又素愛穿黑色的衣裳,讓整個人看上去高挑又滿是壓迫感。 寬厚結實的胸膛,還有冷硬深邃的五官,遠遠站著就能給人一股踏實可靠的感覺。 殿內殿外,一剛一柔。 “霍侯爺?”溫幼梨略帶疑惑喊了聲,瞧見緩緩向她走來的烏雲後,她才瞭然一笑,“烏雲還真是與霍侯爺有緣。” 烏雲? 那隻貓兒的名字? “御貓已送還公主。霍雍還有事,先行告退。”他語調冷肅,半分波瀾不起。 “等等!”少女驚呼剛落,下一瞬又突然疼得抽氣,“嘶——” 霍雍欲邁的腳步停下,漆黑沉冷的眸子落在殿中的身影上。 少女眉目皺著,半咬朱唇,一雙手緊緊扶在腿上。 裙襬被那胳膊壓了結實,單薄的料子勾勒出腰身與臀肉的弧線,纖軟豐盈,看得人面紅耳赤。 霍雍怔神之際,少女楚楚的眸子挪在了他的臉上,與他不偏不倚對視著,“霍、霍雍,本宮有話要對你說。” 霍雍鬼使神差邁步踏入殿內,等他反應過來,發現兩人已沒多少距離,他甚至能看清她剛才忍痛時咬紅的唇。 罷了。 進都進來了,等她把話說完再走也不遲。 霍雍一步步靠近,就在溫幼梨以為他會好心把自己先扶起來時,哪知道這糙漢一撩袍子也跪了下來,與她面對著面。 這行為太一根筋了!難怪當初被大榮寒了心後,就算孤身一人也要舉兵謀反。 霍雍是武將之才,但對男女之事上卻是個愣頭青。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