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騎,馬蹄踏山而上,直至到了護國寺門外,溫幼梨才動作嫻熟勒下馬,轉過頭朝著霍雍微微一笑,“到了。” 這一路,霍雍始終有些渾渾噩噩的。從龍涎殿出來時,他就心神慌亂,在宮門口見到她,雖是歡喜卻更意外。 他愈發覺得她像一團謎,每次出現在他身邊時,不知有心還是無意,但輕而易舉便可撥弄亂了他的心絃。 去何處,見何人,她未曾說,他未曾問。 一路無話,他卻始終信她。 思及此,霍雍垂眸無奈笑了下,偏偏被轉過腦袋的少女瞧個正著。 “本宮好心給霍大人指點迷津,大人卻背地裡笑話我?” 霍雍忙斂去笑意,沉聲說道,“不敢” 溫幼梨故意動了下腰,感受到身後男人的胸膛僵了一瞬,她略帶打趣笑著問他,“霍大人,本宮可還抱著舒服?” “...” “想來定是舒服的,大人緊緊抱了一路,本宮都勒馬停下,大人還捨不得鬆開手,莫非本宮是什麼香餑餑?” 霍雍耳根紅透,鬆開手急聲辯解,“下官只是怕公主落馬。” “可你硌到本宮了。” “公主!” 霍雍被她那些話羞得抬不起頭,冷風吹在身上,他卻滿是燥熱,彷彿挨著一團火。 倒不是被人羞辱的感覺,而是她在這般挑逗撩撥他,他怕是真的要... 頭頂驀地一熱,霍雍恍惚抬起頭,與少女擔憂的目光撞在一起。 “霍哥哥,幼梨剛是在與你說笑,你不要放在心上。”四目相對,她眼睛裡的關切像一湖春水,著急撫平他滿目瘡痍的肉軀。 “只是幼梨接下來要說的話,並非同你說笑,霍哥哥...你要受得住才行。” 如若說剛才小姑娘對自己點了一把火,那現在這番話更像是砸了一塊兒冰。 霍雍讀出她滿臉的擔憂,心下更是好奇今夜她帶他來此,究竟想要做什麼。 心裡正琢磨,忽聞身後傳來一道畢恭畢敬聲音,“啟稟長公主,霍敬城對當年謀害霍老將軍與霍侯爺的事情供認不諱。” ... 一身黑衣的暗衛在前帶路,繞過護國寺後便是皇陵宮殿,而在宮殿一側,竟還蓋著一處三層院落的宅子,瞧那朱門綠瓦,似是剛修葺好沒多久。 三人進到院子裡,七拐八拐又進到了一間密室。 剛走進去,霍雍便聽到一陣陣熟悉的慘叫聲,那聲音刺耳至極,在這漆黑一片的暗室裡更顯得瘮人。 “放了我吧...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霍敬城是個畜生,我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溫幼梨朝不遠處的暗衛遞去眼神,暗衛心領神會,繞過屏風走了出去,拿起火架子上滾燙的火鉗,對著霍敬城涕淚橫流的一張臉緩緩逼近。 “不!不要——你們不是說...說我要是交代清楚就放了我?我可是當朝右相的人!” “右相...右相那是日後要坐龍椅的,你們不能這樣對老子,你們...少俠!好漢啊,我求求您了,求求您別跟我這老畜生見識,您放我一馬,我給您磕頭,我給好漢爺爺們磕頭!” “霍大人,我們家主子說了,只要你把剛才交代的事情重新說一遍,今夜定會放您離開。” “說!我...我說,我全都說!”霍敬城顫著兩片乾裂的嘴唇,緩緩閉上眼睛後,深吸一氣哽咽道,“榮歷四年...先帝剛是登基,邊疆戰亂,大榮皇族又是勾心鬥角,我父親率兵八萬北上西征,殺敵數十萬大獲全勝!” “也正是那一年,我父親腿上中了毒箭,擔心命不久矣,便把爵位傳給了大哥!我嫉妒更氣惱,父親從小就偏愛大哥,逢人就誇他,卻對我跟三弟處處貶低,要求苛刻。” “榮歷十年,父親和大哥一同上戰場,為了讓我和三弟安心,大哥特意寫了家書回來,還與我說了些後面要應敵的計策。我...初入官場,一心想往高處走,就結識了當時的右相,無意和他說起大哥的家書,卻不知那時右相已經勾結上了北塞和西域。” 霍敬城話音停頓的那一刻,溫幼梨能清楚感受到身旁的男人每一寸肌肉都在緊繃著,像是身體裡住著一頭被封印的兇獸,他正竭力剋制著兇獸要破體而出的衝動。 只是霍敬城的那些話,就是為這頭兇獸解開封印的咒語。 一旦唸完了所有咒語,蠢蠢欲動的兇獸還是會開膛破肚撲出來吃人的。 “那一戰,我大哥反中敵人奸計,險些丟了一條命。” “可...可榮歷十三年的霜降堡一戰,是右相!是王淵那狗賊設下連環計,先是貪汙了軍餉,讓父親和大哥手中無糧,最後慘死在霜降堡,被敵人砍下頭顱掛在城牆上凌辱了整整三天三夜。” “隨後王淵他....他貪下軍餉嫁禍給了譚家,譚家被抄了家,戶部尚書之位空缺,他便許諾給了我。” 溫幼梨揚聲追問,“你既知道王淵叛國,又早有謀反之意,為何還要為虎作倀?”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一輩子就只當個九品芝麻官,我不甘心活在我兄長的光輝下,我要往上爬,我要讓我父親和兄長看到我霍敬城不是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