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宴這日,小棠一大早就把溫幼梨從床榻上拉起來拾掇。 溫幼梨被小棠摁著換了身“海棠醉日”新出的瑩白素裙。 那裙子腰身掐得極細,把人襯出弱不禁風的嬌柔感。 裙底繡著粉黛色的荷花,又在嬌柔之中摻雜了幾分清豔出塵,縹緲似雲中仙。 溫幼梨坐在妝奩前,倒是沒想到小棠今日會如此打扮自己。 小棠拿著檀木梳給溫幼梨一邊梳頭,一邊絮叨,“小姐,您可別忘了您今日進宮有要事要做。” 溫幼梨恍然點點頭。 “所以啊,奴婢今日就得給您打扮的楚楚可憐一些。這樣到了陛下跟前,你把事情一說,眼淚一抹,陛下肯定偏袒您了。” 溫幼梨掩唇睨了眼小棠,“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小棠一雙巧手給溫幼梨挽著髮髻,“您也別覺得奴婢心眼兒多,這樣做也是求個安穩,希望您事遂心意。” “小姐近日,是有什麼煩心事?”少年清冷的嗓音響在門口。 “阿煦,你進來。”溫幼梨從妝奩裡拿出一支白玉梨花簪,把簪子遞給小棠,“今日就佩這梨花小簪吧。” 小棠接過髮簪,自顧自給溫幼梨插戴。 按照規矩,小廝是不能進小姐閨房的。不過阿煦是小姐偏袒的人,對小姐忠心耿耿,又是個瞎子,小棠看了眼阿煦,該幹嘛繼續幹嘛了。 少年不知怎麼,這兩天總愛穿素白色的衣袍。 小棠,“小姐。” 溫幼梨“嗯”了聲。 “你覺不覺得,阿煦穿了白色的衣裳,倒是跟徐姑爺的氣質有幾分相似。” 小棠話音一落,少年脊背倏地繃直。 溫幼梨側目看過去,托腮盯了一會兒,認認真真評價,“我倒是覺得一點兒也不像!” 不像麼? 少年指尖顫了顫,被素緞蒙上的眼眸劃過一絲落寞。 “阿煦就是阿煦,不用像任何人。不管穿黑色衣裳還是白色衣裳,都好看,本小姐也都喜歡。”溫幼梨露出小酒窩,對著他甜絲絲的笑。 都...喜歡? 小棠倒覺得這話沒什麼,就是自己有點吃味兒,一撇嘴酸溜溜著說,“小姐你就慣著他吧!” 溫幼梨嬌嬌哼了聲,“先不上妝了,你去小廚房瞧瞧我的紅棗蛋羹燉好了不。” 小棠本來想使喚阿煦去,一看阿煦臉上那素緞子,無奈嘆了口氣邁步出去。 轉眼,屋子裡只剩下她與他。 “阿煦,你過來嘛~” 少年抬腳走到她跟前。 溫幼梨坐在凳子上對他招招手,“太高了,蹲下來點。” 阿煦屈起一條腿,折腰跪在了少女面前。 “小姐...” 溫幼梨從桌上的糖罐裡拿了顆桂花糖,趁其不備塞進他口中。 少年雙肩僵了一瞬,見此,溫幼梨掩唇嬌聲笑了出來。 “我做了那麼多糖拿給你吃,小棠說你一顆都不吃,糖罐裡一直都滿滿登登的。”溫幼梨板起臉,佯裝生氣嚇唬他,“說,你是不是嫌棄本小姐手藝不好。” 阿煦搖了搖頭。 “那你為何不吃?”她也往自己口中塞了一顆,鼓動著腮幫子,含含糊糊著說,“這桂花糖清甜不膩,我娘都誇我做的極好呢。” 是極好。 他不吃,不是因為嫌棄。 只是捨不得... 小姐,還有小姐的衣裙、小姐親手做的東西,在他眼中都視若珍寶,碰一下都好似玷汙。 “既然不嫌棄,就快些把你嘴裡的桂花糖嚼碎嚥了。” 他下頜正欲嚼動,冰冷的薄唇上忽而抵上一抹柔軟。 她指腹壓著他唇瓣,手指上若有若無的馥郁從他唇縫滲入,又在舌面蔓延開。 嬌酥如她,撩人拆骨入腹。 “不準吐,快給本小姐嚥下去。” 少年下頜緊繃著,修長的脖頸上,喉結起起伏伏。 半晌,他斂唇嚼動,將那桂花糖輕輕咬開。 甜。 只是,遠不及她。 眨眼的功夫,少年已把桂花糖吃了乾淨。 殺手的眼睛極好,哪怕隔著素緞,阿煦也能看清楚少女一臉賊兮兮的小模樣,小手慢悠悠又伸進了糖罐裡,摸出一顆桂花糖。 阿煦彎了彎唇,什麼也沒說。 少女偷笑著,把那顆桂花糖小心翼翼往他唇邊送。 阿煦微微動唇,桂花糖輕而易舉塞進他口中。 溫幼梨咯咯直樂,正想把手指收回去,忽而覺得指尖微微一疼。 “唔...”她咬唇嚶嚀,聲嬌氣軟著羞赧,“你...你咬著我了!” 妝奩旁的銅鏡映出兩人繾綣,桌上燃的青蓮香也煙霧嫋娜。 溫熱輕含過蔥指。 粗糲摩挲,他嚐到了比桂花糖甜入骨髓的東西。 “小姐...” 溫幼梨趕緊拿帕子擦手,她低著頭一邊擦手,一邊埋怨,“早知道就不逗你第二次了,好心餵你一顆桂花糖,你還咬我!” 少年沉默無話,還是那副冰冷的模樣。 只是誰能知曉,他皮肉下的青筋一根根突起,骨子裡的血也在一滴滴翻湧。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