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鼓起勇氣上樓的勇者們卻只看到敞開的房間門,那皺縮的被褥、尚且殘留壓抑恐怖氣氛的房間都證明睡在這裡的人離去不久,吃的乾乾淨淨的湯鍋被擺在門邊,整棟屋子還彌撒著抑鬱恐懼的氣息,唯獨其中的人已經不見,而甚至沒人察覺到他的離開。 面對此情此景,薩爾拉斯反而終於能笑出一聲。 “沒關係的。” “他是不會去跳河自殺的。” “不管怎樣,願意走出這間房子,哪怕是去做些壞事也——不,這孩子也不會是那種人。” “他是有什麼想法要驗證吧?” 三聖聯盟,王都惠普城外,荒廢貴族大宅。 那場於將近一年以前在此處燃起的大火的痕跡依舊殘留在這殘垣斷壁之中,被火焰所燒灼得焦黑一片的石柱、門庭、磚瓦經過風吹日曬,其表面的焦黑之色雖然褪去部分,也有些開裂粉碎,但從那些被燒得融化之後又冷卻、以至於流淌成一片片縱橫交錯的網格狀的金屬飾品上來看,當時這大宅之中的溫度可說是超乎常理。 至少遠遠超出木材、油料之類的助燃物和燃燒物所能夠達到的燃點。 這是非常不正常的,勇者二隊的勇者們在這大宅之中點起火焰、焚燬已經荒廢多年的貴族大宅之時,充其量不過是使用了一兩袋火油而已,這麼點助燃物能夠點燃大宅就已經是相當艱難,能夠燒起來還是因為起了大風鼓動了火焰,烤乾的木料上的油漆助燃所致,但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能夠燒到現在這樣連黃銅的裝飾都被燒得融化流淌下來、嵌在地磚的縫隙裡的狀態。 在這廢墟之中,一股黑色的雲霧飄散而來。 這雲霧異常沉重粘稠、連動作起來帶起的風也難以擾動它的輪廓——細細看去的話,那並非一團聚散無定的雲霧,而是一個被裹挾在粘稠厚重的雲霧之中的人形,這些雲霧從人形的周身緩慢的噴湧流動而出,只有一星半點的細微粉末飛騰出來,濺射在四周的廢墟草木之上,一點點的消失於無形。 這人形裹挾著雲霧墜落下來,雙足踏在金屬網格上,金屬燒融後再凝固的細絲登時“咔嚓”一聲脆響,腳底所觸及的部分竟然已經寸寸碎裂,只有兩個腳印深深的嵌在地面之中。 雲霧緩緩蒸騰,又慢慢散開。 來人一身純黑色的鎧甲,鎧甲表面黯淡無光、似乎並非金屬抑或陶瓷一類的堅硬物質,而是有著近乎血肉柔軟質感的神秘物質,這鎧甲完整的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從指尖開始覆蓋著的堅硬甲片一直攀升到領口處升起成護頸狀的鎧甲,這些硬質甲片的縫隙全都用另一種同樣啞光的黑色軟質鎧甲所連線起來,或者說這具鎧甲的正體是那身厚重柔軟的緊身衣一般的軟質鎧甲,在這身鎧甲的基礎上於身軀的各部位再覆蓋上硬質的甲片甲頁,完全不影響關節活動的同時,將整個身軀化為一座黑漆漆的寶塔。 唯有在鎧甲的胸口部位,一個深邃、黑暗、似乎正在緩緩旋轉的金紅色發光空洞顯現於胸甲之上,這孔洞呈現出矛盾的內部黑暗、邊緣被鍍上一層金紅色的光環、再然後又是漆黑的光環的狀態,那些微微隆起、彷彿熔鐵或者隕石坑洞般的邊緣緩緩的轉動著,散發出金紅色的光暈,這些光暈也有細小的遊絲從邊緣蔓延出去,隱沒在全身的黑色甲片之下。 看上去,這具鎧甲的胸腔部分乃是完全不設防、沒有半點防禦能力的破綻,但其實在那黑色深淵之下的依然是一股強大得甚至超越身軀其他部分的斥力場,能夠輕易抵擋住箭矢的攢射、刀劍的刺擊甚至是水火的磨鍊,看上去的破綻卻是整具鎧甲的最強之處,全因為此刻那些黑色的雲霧,就是從鎧甲的胸腔孔洞之中彌散出來的。 那甚至粘稠得風都吹不動的黑色雲霧,也在跟著孔洞的邊緣旋轉,像是要把所覆蓋到的所有東西全都拉進那黑色深淵之中,無光的黑色太陽將要吞噬一切存在。 身著這具鎧甲的當然是在勇者之中被稱之為【黑甲】的約翰·法雷爾。 只是,現在的法雷爾的臉,實在是令再怎麼熟悉他的人也未必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其實,他的五官變化並不大。 削瘦到凹陷下去的兩頰倒也沒有到此前薩爾拉斯所看見的宛如骷髏般的程度,那黑色頭髮卻如同被大火焚燒過後的漆黑木炭一般,憔悴枯乾的頭髮像是燒融的鐵線、焦黑的樹枝,又像是溺死在深水之中的亡者長髮,搖曳著、隨著黑色霧氣飄動著。 那黑色霧氣的正體,若是勇者在場就會清楚的感知出來。 那正是本該只存在於勇者體內、只有全力以赴的催使神器之能力時才會顯露出來的超凡力量、透過從大氣之中採集魔素經由神器這個外接器官淬鍊而成的幻想元素——【擬似以太】! 這東西本該是無聲無形、無光無影的,唯有同為勇者才能夠感受到那擬似以太彌散出來的氣勢,再進一步的高位格勇者們甚至能夠透過釋放擬似以太場來營造出巨型的幻象,足夠令那些不能感知到的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