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一日,甘肅總兵李隆因與巡撫右副都御史許銘不和,乘支月糧之機,唆使部下要求增加軍餉,許銘不允,李隆遂唆使悍卒圍攻公廨,殺許銘,並焚其屍體,五衛軍大亂。 看著眼前的這份軍情奏報,朱載圫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怒道:“李隆該死,朕近一年的佈置全部毀於他手。” 王守仁立刻上前回道:“皇上,此時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兵部剛剛收到最新軍情,俺答吉囊應李隆之請,已經出兵了,兵鋒直指固原。” “什麼?這群養不熟的白眼狼。”朱載圫破口大罵道。 “皇上息怒,老臣倒是覺著此事倒是一次機會。”王守仁摸著鬍鬚陰笑道。 “此話怎講?” “皇上請看,固原在甘州東南處,吉囊之所以放棄甘州,而選擇從固原進軍,其根本原因是因為甘州貧瘠,固原富裕,依老臣之見,吉囊是想從固原北上,一路搶掠至甘州,這一路上有許多埋伏之地,而王瓊老大人率領的三萬京軍正在寧夏,所以臣覺著我們可以在固原去甘州的路上設伏,全殲韃靼軍,有了這場勝仗,可保西北十年太平。”王守仁指著地圖侃侃而談道。 聽完後,朱載圫不禁拍手讚道:“好主意啊,甘州李隆只是疥癩之患,最麻煩的還是韃靼人,朕這一仗就是要把俺答打怕、打服,只要這樣,九大邊鎮才能迅速的完成改制換裝。” “皇上聖明。”眾臣拱手拜道。 “那王先生覺著該在哪裡設伏呢?”朱載圫繼續問道。 王守仁搖了搖頭道:“皇上,老臣從未親臨過西北,所以此事還要請楊閣老來回答。” 沉默良久的楊一清緩緩說道:“依老臣之見,積石關附近最合適,但要想實現這個目標,還有兩個難處。” “先生但說無妨。” “為防止韃靼人從固原直接南下,朝廷需要在臨兆府再設立一道防線,而固原到臨兆府這片區域的百姓也要全部轉移,老臣粗略估算一下,最少也得轉移十萬人。 還有一旦韃靼人離開固原鎮,那麼寧夏守軍就要快速攻陷固原鎮,斷其後路,兩路大軍相逼下,才有可能逼迫韃靼人走積石關北上甘州。”楊一清侃侃而談道。 朱載圫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有理,雖說此戰有難處,但相比之下,收益更大,既然如此,那朕覺著咱們可以賭一把。” “請皇上下令。”眾臣拱手拜道。 朱載圫沉聲說道:“命西北三邊總制王瓊率兩萬大軍北上積石關設伏;命寧夏總兵楊鎮率軍兩萬,緊隨韃靼人身後,待時機成熟,收復固原鎮;命隴西諸軍立刻前往臨兆府集合,由張永負責構建防線,死守臨兆府,不能放韃靼一人一馬跨過臨兆府。 命固原總兵楊洪死守固原鎮,十天為期,十天後方可撤退;命臨兆知府、鞏昌知府十天之內將百姓全部撤離完成;命周政、劉源清率領第二軍團、第三軍團立刻前往西安,以備不測;其餘諸鎮各司其職,戰時九邊全部封鎖,內閣、六部所有人取消休沐日,待戰事平息,朕將重賞有功之臣。” “諾,皇上。” 在座的眾人無一人是怯戰之人,再說現在寧夏、固原兩鎮的換裝已經基本完成,已經有了和韃靼人一戰之力。 若不是去年冬天西北的雪特別大,大雪封路,估計甘州也不會出現叛亂之事。 朱載圫輕嘆道:“此戰朕便拜託諸位了,記住了,現在開中法剛剛有一個好的開端,戰事一起,恐有影響,朝廷必須要拿出魄力來,以最快的速度平叛,這樣才能穩住那些商屯的商人,否則一旦開中法失敗,咱們嘔心瀝血經營的新政也將陷入泥潭之中。” “臣等遵旨。” 此時毛紀突然站出來道:“皇上,臣覺著新法的實施是不是有些著急了?” “此話怎講?” “都御史許銘是都察院的人,其人品臣還是相信的,而之所以發生這次悲劇,臣認為其原因有二。” “但說無妨。” “首先是戶部的補給是從東往西一路送過去的,所以甘州得到的補給最少,也最晚,而今年因為商屯有了效果,戶部又減少了九邊的供應,那甘州得到的補給就更少了; 其二便是今年兵部裁撤了九邊的所有衛所,這又導致了兩個惡果,首先是衛所轉軍為民,土地的產出不能繼續反哺軍隊,導致當地駐軍只能靠軍餉生活,而且衛所裁撤後,當地總兵一家獨大,而文官手中又無兵可用,以上幾點綜合起來,方才出現了此次叛亂。”毛紀小心翼翼的回道。 朱載圫狐疑的問道:“甘州之事,毛卿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 “臣有罪,許銘與臣私下也有書信來往,這些情況都是他告訴臣的,臣本想找個合適的機會進諫呢,但沒想到一時不察,便已是天人永隔,許銘之死,臣萬死莫辭啊。”毛紀哽咽的回道。 毛紀的這番話讓朱載圫也有些心虛,自己這段時間把精力全部放在和文官們鬥智鬥勇上了,對於一些民生之事,確實也沒怎麼關注。 朱載圫嘆道:“毛卿放心,朕定會為許卿報仇雪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