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姓李名書生,我有個壞毛病,就是愛說大話。 有一天,我和幾個朋友在茶館裡聊天兒,大家說了些古往今來的奇聞軼事,我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我想:“別人都能講出那麼多有趣的見聞,我為什麼不露一手呢?”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對大家說:“各位,今天我也給大家講個新鮮事兒。前幾天,我到舅父家去做客,表兄留我住上幾天,說是要帶我到黃山去玩玩。誰知到了第二天,表兄突然得了重病,躺在床上起不來了。這樣一來,遊山的事就談不上了。我心裡想,總不能白跑一趟呀!於是就背起行囊,獨自一人向黃山走去。 “這天晚上,我投宿在一家小客棧裡。店主是個老頭兒,見我一個人,就問我:‘客人,你怎麼一個人趕路?’我說:‘我到黃山去玩玩。’老頭兒一聽,連連搖頭說:‘別去了,別去了!如今山上出現了一隻怪獸,已經傷害了好幾條人命了!’我說:‘老人家,你別嚇唬我。我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去看看。’老頭兒見勸不住我,就嘆了口氣,說:‘唉!既然你一定要去,那就明天早點兒走吧,晚上可千萬別出門!’ “我點點頭,心裡想:‘這老頭兒真是膽小,山上如果有怪獸,白天難道就不出來傷人了嗎?’我沒把老頭兒的話放在心上,吃過晚飯,早早就睡了。 “半夜裡,我忽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了。我仔細一聽,聲音是從院子裡傳來的,就像有人在打呼嚕。我披上衣服,點亮蠟燭,輕輕地走出房門。只見院子裡模模糊糊地有個人影,又高又大,腦袋都快挨著屋簷了。我嚇了一跳,心想:‘這大概就是老頭兒說的那隻怪獸吧?’我本想趕緊回屋去,再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聽說怪獸傷人,總要張牙舞爪,這傢伙怎麼一聲不響,像死豬一樣睡在那裡呢?’我膽子本來就大,這時候,好奇心又驅使我非去弄個明白不可。於是,我壯了壯膽,躡手躡腳地走到那人影跟前,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大漢,他仰面朝天,躺在那裡正打呼嚕呢! “我看了,心裡好氣惱:這傢伙大概也是到黃山去的,卻睡在這裡偷懶,看我怎麼整治整治他!我回到屋裡,找了根繩子,又拿了把尖刀,悄悄地走到那大漢身邊,先把繩子的一頭拴在他的大腳上,再把繩子的另一頭拴在院子裡的一棵大樹上,然後把尖刀放在他的肚皮上。這一下,只要他稍微一動彈,尖刀就會扎進他的肚皮。我想:‘叫你睡懶覺!看你還敢不敢貪睡了!’ “我佈置好以後,就回到屋裡躺在床上,靜靜地等著看好戲。 “等啊等啊,眼看天就要亮了,那大漢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就悄悄地溜到院子裡去察看。這一看,可真把我嚇了一大跳:只見那傢伙四肢朝天,腦袋耷拉著,已經斷了氣了!原來,我拴在他腳上的繩子太緊了,整整一夜,把他的大腿給勒斷了,鮮血流了一地,肚子也給尖刀扎破了,五臟六腑都流了出來。 “我一看闖了大禍,心裡又慌又怕,撒腿就跑。一口氣跑出十幾里路,回頭看看,沒人追來,我這才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唉!真倒黴,沒想到我李某人想整治別人,卻先把自己整治了!’ “我垂頭喪氣地往前走,再也沒心思遊山了。一直走了大半年,才回到家中。妻子見了我,吃驚地問:‘你怎麼才回來呀?為什麼不直接到舅父家去呢?’我嘆了口氣,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妻子。妻子一聽,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說:‘你這個人真愛說大話!你要是真有那麼大的本事,還愁沒官兒做嗎?何必要在人家手下當個小辦事員呢?’ “我聽了妻子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兒,暗想:‘我空有一身武藝,卻沒能露一手,妻子都瞧不起我了。哼!總有一天,我要叫她知道我的厲害!’ “就這樣,又過了幾年,我總算盼到了機會。皇帝老兒派欽差大臣到江南來挑選武將,我報名應試,因為武藝高強,被選中了。我心裡那個高興勁兒就甭提了,暗暗地對妻子說:‘你瞧!我這個人是不是有能耐?不是吹牛皮吧?’妻子聽了,只是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臨走的時候,妻子給我收拾行裝,問:‘你要帶什麼東西?’我說:‘什麼都不要,只要那把寶劍就行了。’ 收拾完畢,我拿出了寶劍,輕輕地撫摸著劍身,想起自己當年的那些大話,不覺有些好笑。妻子看著我,問:‘你這次出去,可不能再吹大話了,可要說到做到!’我點了點頭,信心滿滿地跨出了家門。 來到京城,我立下赫赫戰功,受到了皇帝的賞識。而我,也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諾言,沒有再吹大話。我憑藉著真實的能力,一步一步地升官發財,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回到家鄉的那一天,我又回到了茶館,看著當年的朋友們,心中感慨萬千。我對他們講述了自己的經歷,並把當年的那隻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