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峰頂。
雲海之上,蒼松之下,兩人坐而論道。
張三丰慷慨地拿出了自己一生所學與所創,洪塵自然也不會有絲毫吝嗇。
相比於所學甚雜、時常目標明確地處在忙碌之中的洪塵,張三丰明顯在道門武學中有著極深的造詣。
譬如同看一門由萬壽道藏中脫胎而來的九陰真經。
洪塵能從中獲得的多是功法的真氣行走與實戰的各類運用。
而張三丰卻能從功法中提取出非深研道門精義者難有所得的精神練法。
畢竟,兩人修行經歷不同,各自擅長的自然有所差別。
這一番論道,正是取長補短,互相增益,各有所得,樂之至也。
以至於,兩人幾乎都忘了時間的流逝。
只知道這天空似乎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待到武學領悟交流完畢,洪塵體內兩道龍氣忽然騰起。
張三丰捋須而笑:“往昔只聽聞天下逐鹿之時,概有身具龍氣之人相繼崛起,匯聚英才,拉攏兵眾,號稱潛龍,爭奪帝位。今日親眼見得龍氣,果然兼具九五尊貴與帝王威嚴。若是前輩心有所願,恐怕不消數年,就能定鼎天下、御極稱帝了。”
洪塵雙手各自纏著一道龍氣,笑道:“若我未曾習武,或是未曾抵達天人之境,那時興許還對皇帝之位有些興趣,畢竟是號令天下、掌控江山,非說不好,未免有些虛偽。可突破天人之後,方知天地廣闊,也知自身渺小。登上皇帝之位,固然可以一言而號令天下,可相比天人之境,一念而使天地異色,我還是更喜歡後者。”
“哈哈哈,前輩所言不差!那皇帝雖然高坐,可下方不知有多少奸臣貪官,陽奉陰違,若是能力不足,怕還要被不斷欺瞞,終其一生也難得清閒。”
洪塵輕輕頷首,接著雙手一合,兩道龍氣彼此糾纏,互相追逐,轉眼便化作太極圖樣。
他笑道:“論道至此,你我不妨切磋一番?”
“可以。不過前輩體內真氣渾厚,如天高不知幾許,貧道實在是望塵莫及。”
洪塵:“你我切磋,自然不同尋常之人以戰決勝。你方才所言太極拳,令我感悟頗多,極有增進。不如你以真氣、我以龍氣,相匯相合同演太極,如此也可一決勝負。”
張三丰這才點了點頭。
經過幾天論道,他也明白真要是實打實地幹上一架,即便他領悟了太極真意,恐怕也打不過一身盡是絕學的洪塵。
畢竟太極的陰陽轉化、借力打力總歸是有極限的。
誰特麼見過一個人體內有五千年的真氣啊?
洪塵這時又說:“我也不隱瞞你,之所以如此切磋,我也是想借此機會,看看能否趁機培養出陰與陽兩種屬性的龍氣。”
“哦?”張三丰白眉上揚:“這倒也是出人意料的巧思,若能培育陰陽雙龍,那以龍氣為基礎御使的太極之道恐怕這天下間也無人可擋了。也好,貧道若能助前輩一臂之力,將來敗在前輩手中的大敵是否也當敬我張三丰幾分?”
從他的言語談笑,也能知曉他從不是一個古板頑固的糟老頭。
洪塵大笑:“哈哈哈,自當如此!”
張三丰不再多言,雙手同時推出,太極真氣注入兩道龍氣之間。
隨即,整個天柱峰的氣壓驟然增強,好似有無形之力迅速瀰漫,那些藏身峰頂的小動物霎時飛奔逃離,天空中路過的飛鳥也為之轉向。
兩人正中間,洪塵操縱龍氣,張三丰操縱真氣,匯合成一,卻又彼此爭奪著最終的控制權,導致太極遲遲不能成型,甚至扭曲得令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彼此都是天人之境的前提下,這等來自意境的碰撞自然也激得天地為之變色。
武當山上空,層雲翻滾如海浪滔滔,熾烈天光忽明忽暗,山巒之間充斥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
山腳下,一對夫婦在武當六俠的陪同下抱著昏迷的孩子騎馬上山,天色變化讓他們心頭更沉。而來自各大門派的掌門及弟子,也大多眼神凝重地看向天空。
崑崙派掌門,鐵琴先生何太沖看了看身前的四口棺材,又看了看武當山,眼中仇色難泯。
峨眉派掌門滅絕師太關注的不僅僅是異常的天色,更有盤旋在天空中的巨大的金雕,握著寶劍的手掌緊了又緊。
轟!
天空突然震響,肆虐亂卷的雲層驀地一靜,接著突然有序地旋轉起來。
不多時,遊動的白雲便在天空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