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塵右手並指成劍,點向心口。
衣衫破碎,胸膛敞開。
肌膚血肉遮不住九龍心臟的氤氳仙光。
一滴純金無暇的血液,穿過軀體,輕盈地漂浮在指尖。
此血,需將精、氣、神同時注入其中,如此一來,血已非血,更像是臨時製造出來的一個分身。
《劍術》有載,若修為足夠,便可直接分出一縷魂魄投入其中,如此效果更佳,甚至可以煉出同為傳說的本命飛劍。但洪塵顯然還沒有這等實力,只能往後再從長計議。
洪塵托起這一滴精氣神合一的血液,透過爐眼將其送入釜中後迅速關閉爐眼,接著赤龍再度發力升溫,劍氣劍意再度嘶嘯,將方才開爐後滲入其中的外天地氣息全部淨空。
隨後,純金之血才輕飄飄地落到石丹上。
立時,那石殼仿若碰到天敵,瞬間裂解湮滅。
金血將石丹完全包裹,洪塵催動赤龍,驟然升騰的猛火將整座丹爐完全包圍起來。
時間再度流逝,轉眼又是四十八個小時。
煉丹房中呼呼嘶吼的赤焰猛然一收。
來自數百年前,陪伴過一代萬壽帝君的煉丹爐終於不堪重負,在第一道裂紋崩現之後,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縫隙急劇蔓延。
當外附的九道龍氣迴歸洪塵心臟時,它便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傾塌。
大大小小的碎片跌落滿地,半空中一顆滴溜溜旋轉的丹丸便異常顯眼。
九彩不復,獨有金光。
與洪塵的血液顏色如出一轍。
看著它,洪塵感覺就好像看著另一個自己,這種獨特的自己與自己對視的感覺,照鏡子根本無法還原其萬一,更超越了語言所能描述的萬一。
不需要劍指,劍訣,甚至不需要刻意動念。
就好呼吸一樣,無需學習,本能天成。
金色丹丸驀地來到洪塵面前,其軌跡完全無法捕捉,速度快得就好似直接跨越空間完成的瞬間移動。
洪塵注視著它,它也在緩緩自旋,彷彿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讓洪塵看清楚它的模樣。
旋轉一週後,金丹在空中輕輕一滾。
如同被泡發後緩慢舒展的茶葉,金丹在半空迅速展開。
轉眼,它變成了一柄長劍。
其光煌煌,其芒熠熠。
劍體上自然衍化出猶如龍鱗的紋路,在那一片片參差錯落的鱗片中,好像有一幕幕畫面、一道道身影以及一個個文字交替閃爍,共演天地永珍。
洪塵一抬手,它便自行落入掌中。
五指內扣握住劍柄,如臂使指,再也不是形容詞,心血相連、魂魄共同之感席捲全身。
鬆開手,飛劍化作一道金光繞著他似流星般盤旋。
忽而筆直,忽而彎曲。
忽而細小如針,忽而膨脹如柱。
洪塵突然張口,飛劍遁入口中,卻不入腹,而是循著龍氣的指引進入心臟。它重新化作丹丸模樣,仿如一顆龍珠穿梭在九龍之間,形似嬉鬧,同時又不斷承接著永珍劍體與九龍龍氣的滋養。
這一刻,洪塵的劍道修為也隨著飛劍鑄成而突飛猛進,堪稱暴漲。
腦海中諸般劍法、劍訣頃刻間水到渠成,盡在掌控。
靜坐許久,他才終於撥出一口濁氣。
“道爺我……成了!”
站起身來,一揮手,整座房間內成千上萬道符籙瞬間消解。
這一刻,許久未曾有過的疲憊上湧。
來到臥室,他一頭撲在床上,只是臨睡前,他還在想最後一件事。
飛劍該如何取名?
永珍?
不,永珍過於博大,且明確指向天地永珍。
可飛劍,就是飛劍,只是飛劍。
縱有永珍,不離劍宗。
思索間,他忽地想到自己當初為自己釀造的酒取名時的苦思,以及被玄苦大師一句話提醒的瞬間。
洪塵醉,醉紅塵。
細細想來,這世間永珍,莫不在紅塵之中。
紅塵,雖然更加廣博寬泛,卻並無明確指向。
且道之一字,出於紅塵,修於紅塵,立於紅塵,歸於紅塵。
永珍劍體鑄成的飛劍。
若不取永珍,自當以【紅塵】為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