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然而生的恐懼讓一家人屏住呼吸,下意識地往路邊避讓。集市裡的其他人也差不多,所剩寥寥的攤販和顧客都儘量降低了存在感,連視線都迅速避開了。
對於他們任何一個人來說,與貴族最理想的“關係”就是沒有關係。
沒有人會蠢到去多管貴族們的閒事的。哪怕眼前的景象令人髮指……但奴僕被大家預設為貴族的“私產”,他們還是不要多插手為好。
偶有人好奇車裡人的身份,也只敢在馬車經過後才悄悄抬一下眼皮,試圖尋找專屬於貴族家族的紋章。
然而他們並沒有找到任何紋章,那輛馬車雖然豪華、雖然被僕人們前呼後擁,卻沒有能明確看出身份的東西。
因為馬車裡坐著的是一位貴族的私生子,從血統上說,算是鄰近的那位領主菲伊子爵的遠房表親。
按照王國的現行法律,貴族的私生子女不被官方認可,不享有任何合法的繼承權,但其父母在世時給予的私產可以被視為合法的贈與行為。
因此大多數貴族私生子女的財產都是這樣來的,這些財產足夠他們錦衣玉食一輩子,只是不能在外宣揚自己的血統,也不能繼承父母的姓氏。
目下馬車裡的這位就是這樣,他的名字叫瓦倫丁,由於沒有繼承任何姓氏,大家都只能稱呼他為“瓦倫丁先生”。
平心而論,瓦倫丁的生活一直是不錯的,他的父親作為一名大貴族,對私生子女格外大方,瓦倫丁又是他的長子——雖然“長子”這個名號一輩子都不會真正落到他的頭上,但他的父親還是對他很關照,莊園、私宅、珠寶從他出生的第一天,就如流水一般進入了他的名下。
可優渥的待遇並沒能避免瓦倫丁成為一個敏感脆弱的人,從剛懂事開始,他就對私生子的身份耿耿於懷。
後來隨著年齡漸長,這種敏感脆弱又逐步衍生出自私和暴戾。
成年後的瓦倫丁脫離了父母的掌控開始遊歷全國,他四處搬家,隨心所欲地購置新的房產、僕人,肆意地揮霍,渾不在意地隨便毀壞所有讓他看不順眼的東西,反正他可以賠錢。
今天之所以會搬到奇亞娜小鎮,也只是因為一時興起。他聽說在王國南邊有這樣一個新建的小鎮,環境很好還有美食,是很多人心中嚮往的天堂,就一刻不願耽擱地立刻趕了過來。
這一路上,他沒有使用任何傳送符,效力於他的大法師明明可以輕鬆地動用【高階傳送符】讓他在一秒之內就到達目的地,他卻不屑一顧。
他覺得那樣的旅途過於潦草,看不到一丁點沿途的風景,很是無趣。老派的趕路方式要有意思多了,他可以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在馬車裡開啟窗簾,喝著紅茶吃那種用黃油煎過的小麵餅,還可以夾一點果醬——這是目前貴族階層中最受歡迎的下午茶。
至於這樣辛苦的趕路對僕人們意味著什麼,瓦倫丁毫不在意,他忠心耿耿的管家會為他安排好一切。哪怕人死光了,管家也會在他入住新家之前為他置辦好新
的。
凌晨一點,在小鎮轉了一圈的馬車終於在西側的六號住宅區前停了下來,管家揭開馬車的車簾,不無尷尬地表示:“先生,這裡沒有符合您身份的莊園可以購買,我只能向領主申請地皮進行建造……但恐怕要等到明天早上了。”
正閉著眼睛休息的瓦倫丁聞言皺起眉頭,過了一會兒,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才睜開,懶洋洋地問管家:“最好的住宅是哪一種?”
“這個……”管家強笑,“是三層帶院子的別墅。”
瓦倫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最好的?”
“是的,最好的。”管家說完,立刻加以補充,“但我們什麼都帶了,可以很快把臥室佈置好,換上您喜歡的傢俱和床品。雖然它依舊狹小,但一定舒服。”
“好吧。”瓦倫丁早很疲倦了,因而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準備紆尊降貴地在這“簡陋民居”裡湊合一晚。
管家也很累了,他強自維持著狀態扶瓦倫丁走下馬車,走向院門時嫌正搬行李的僕人礙事,一腳踹過去:“滾遠點!”
瓦倫丁只顧打著哈欠往裡走,對這種瑣事視若無睹。
……捱了一腳的僕人很慶幸他視若無睹,視若無睹總比他也來興致勃勃地動手要強。
忙碌近半個小時,瓦倫丁終於在鋪了厚實鵝絨的大床上睡下了。這時候的小鎮也基本歸於安寂,平靜祥和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天明。
“系統提示:居民【布羅迪】申請購買地皮!具體[位置]請您點選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