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著跪姿攤在地上。
一幅青灰苧麻廣袖垂落到她眼簾,一如大婚嘉禮那夜,風燈廊下,他駐步在她跟前。
簡素寒衣,那是韋君遷所獨有,東宮上下,唯有他穿著布衣平民穿的苧麻衣料。放著一堆的錦衣華服不穿,只穿自己帶進宮的布衣,比最低等的寺人還要寒磣幾分,與這九城巍峨宮殿,煌煌氣象那般格格不入。
她來的第一年便問過他,為何有錦衣不穿,而非得執著於穿著經年寒衣。
韋君遷抬頭,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道:“那,不就與肉食者之衣冠楚楚,沒有兩樣了?生而為人,堅守初心,最是難得。”
郎朗明月,漪漪清風,世外高人,如是而已。
“哦……”她從善如流地頻頻點頭,正當他繼續下箸夾菜的時候,忽然出聲,好學不倦地發問:“那為何不吃糠咽菜,要食這精細肉糜?”
韋君遷夾著菜的箸停在了半空,面色緩緩僵硬。
她雙臂伏在桌上,雙肩抖動地肆無忌憚。一抬頭,她看著他,眼裡盛滿笑意,整個人捶胸頓足,笑得,幾乎要開出花來……
“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守著。”韋君遷伸手,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春和明瞭,即刻上手接過,將她撐住。
瑾穡垂首不語,眼看著是不願離去。
“他一時半刻還醒不過來,”韋君遷頓了一頓,欲言又止,終是幽幽嘆道:“即使醒來,你也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沒有人會想讓人看到自己最為狼狽不堪的一面,尤其,他還是男人。”
之前,慕容淙便問過他,可還有希望。
他只語氣平淡地放下脈枕,答他:不可強求。
這幾年,也很是聽勸,無欲則剛。直到她來到他身邊。
夫妻敦倫,天理綱常,何況,那是長在他心上的女子,愛妻嫡子,他是多麼渴望。只沒想到,這樣激進的手段。他不是沒提醒過,服用藥物催發,只會過猶不及,傷及根本。可是,終究,還是走了這一步。
明月自軒窗而入,正映在她臉上。她雙眸垂落,折斷了月光。
一連十日,含光殿閉門謝客,太子養病,一概人等皆不見,包括太子妃。
她每日都來,每日都吃了閉門羹而返,到第十一日,韋君遷終是忍不下來,對她道:你當知,他再隱忍,終究也是個男人。他不見你,並非是你的錯,且耐心等他平復些。
時至今日,她才算明白,為何慕容淙明明沒有那般羸弱,卻在大婚當夜昏厥。堂堂一國儲君,竟淪落到要靠這種手段逃避與她同寢。
難怪子嗣單薄至此,卻幾乎不召幸東宮嬪妃,不光是多年佛門養成的清心寡慾,而是不能。
細細想來,這三年來,他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