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民心已動,鄭氏已失了先機。
北帝卻一聲嘆息:可那終是曾經勇冠天下的北府軍啊!
不怪北帝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想當年孝成帝年未及而立,率領區區八萬北府軍,迎戰他父親統帥的二十五萬大軍,他隨軍出征,轄制左路大軍,那可是他慕容家最精銳勇猛的精兵悍將,他父親豪言,便是一人一口唾沫,都淹了他的北府軍營盤,可最後竟然折戟長江口卦部山,他父親最終也因此含恨而終。孝成皇帝由此徹底拿下南朝軍政大權,終奠定南北劃江而治的局面。北府軍的虎狼戰力,他的兒子們沒有見過,他可是親眼所見吶……
對此,慕容淙是這樣闡述自己看法的:兒臣以為,當年之北府軍之所以為天下鋒芒,全因孝成帝統帥,而今鄭氏手中的北府軍,卻並無這樣一個凝心齊力的靈魂將帥,因此,昔年驍勇,不可比今朝。
北帝只長長一聲嘆息,未予置評。
一番長談,一下就去了大半日,一直到下午,方才傳膳,眾人略作飲食,繼續議政。進膳的宮人在慕容淙跟前停了半步,輕聲道:陳姑姑在殿外等了許久,求見殿下。
慕容淙端著碗盞的手一頓:陳氏素來謹慎穩重,不是了不得的事,她不會親自來太極殿。
中宮的殿閣次第而開,黃門一聲聲急急喚著:“殿下留步!殿下留步!”聲音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慕容淙一聲聲重重地咳著,步履匆忙,絲毫不顧黃門侍的阻攔,幾乎是直闖進來。
一路疾行至寢殿門口,寂靜的中院,積了一尺厚的雪。
他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又看了一眼跪在雪地裡的她,閉著眼,發上,衣上都是積雪,膝蓋已經完全沒入雪中。自從皈依佛門以來,他早已養成了沉定不亂的性子,這麼多年都不曾這樣怒火中燒過了。
“起來。”他強壓著怒火,聲音沉在丹田,聽著比冰雪更冷厲。
她不言不語,猶自跪著,仿若未曾聽見,閉目不動。
“起來!”慕容淙一聲咆哮怒喝。
中宮眾人,這麼多年,何曾見過太子這樣疾言厲色過,嚇得呼啦啦全都跪了下去。
她依舊紋絲不動。
慕容淙劇烈地咳嗽,整個肩背都在抖動,他一雙怒目灼燒,手握成拳,壓在唇上,試圖壓制劇咳。
殿中的樓後,從窗隙中靜靜窺視著,眼中陰雲密佈。
二人相持了片刻,慕容淙撩袍一跪,同她並肩跪在了雪地裡。
宮人們嚇得驚呼,一聲聲“殿下不可!”此起彼伏。
寢殿的門終於開了,樓皇后箭步衝到他面前,氣得怒指著他:“你這是在脅迫本宮?!”
“兒臣不敢,太子妃犯錯,是兒臣沒有教導好,”
“你……你!逆子!竟為了她,拋下國政大事跑到你母親面前衝撞,忤逆犯上,不忠不孝!”樓皇后氣得一口氣順不過來,
“還請母后保重,讓兒臣將太子妃帶回東宮訓誡。”
“為何不差人回宮報信。”今日他被北帝召去在太極殿議事,如果不是陳氏見她被皇后召見,久久未歸,派人前往中宮打探,知她已經被罰跪雪地大半日了,情知嚴重,親自來報他,他不趕來,她是預備跪死在中宮階下?
“殿下不該來。”她凍得渾身僵硬,腿腳早已麻得沒有了知覺,站都站不起來,卻還強撐著,躲開了他去扶她的手,道:“母后心中有氣,總要叫她出了這口氣才好,殿下這般,只會讓我更遭嫉恨。在這宮裡,更加步履維艱。”
“所以,你就這麼叫人隨意磋磨□□了?”
“殿下是能時時刻刻將妾揣在袖中看顧不成?區區一即將亡國之女,無寵無子,遭人輕賤,理所應當。”
“所以,孤勸你的話,你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不,殿下勸我的話,我聽進去了,所以,我乖乖地做我的太子妃,不再想著南歸。乖乖地,聽著殿下苦口婆心的勸導,看著轉頭北朝大軍壓境,屯駐在黃河邊上……殿下知我為和親而來,可現在,天下已亂,和親已經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她眼中譏誚看他。
“所以,你不是連這點自保的手段也無,而是偏偏,要利用孤,來演這出戏給眾人看……”
“是殿下教的,一個深受寵愛的太子妃,才更讓全天下忌憚。”瑾穡自嘲一笑。
“好,很好!露出本性來,總好過彼此端著,互相哄騙……”
“換一個人,興許早被殿下的一腔深情感動了。殿下需要的是一位乖順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