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行醫路過此地,對里正有恩,且這個村落就在都城內,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他知道會有很多人找她,不管是南下還是北上,都會被重重堵截,只有偏安隱蔽起來,等到時過境遷,無人想起了,才能安全離開。
到如今大半年過去了,搜捕的府兵來,也不過坐在村頭老榆樹下,喝上兩碗里正諂媚笑著奉上的米酒,消磨一陣,也就回了。
如今的瑾穡蓬頭垢面,頭髮散亂地披著,上面還沾著枯草。此時正拿著一根枯樹枝,與一群頑童一道在不遠處掏螞蟻窩。
“軍爺們真是辛苦……都大半年了,怎麼還在搜……”里正笑著給幾個府兵倒酒。
“誰說不是呢!上頭有令,讓搜咱就得搜不是……”
“也不知,這搜的是個什麼人物?”里正哈著腰侍立在側,一般逃犯也沒這個待遇。
“誰知道呢,只說是一名女子,其他的什麼也不說,這不是大海撈針麼……”
瑾穡瞥了一眼石桌上攤著的自己的畫像,低頭繼續認真地玩螞蟻。
“我說,老兒,你們村兒這酒,真是不錯。”
“謝軍爺賞識,要不是今年年景不好,沒收上穀子,釀不上酒,定然讓軍爺帶幾罈子走。”里正拉著老臉賠笑。
“你這老兒!休要胡言!你當吾等兄弟想訛你酒吃不成?”
“豈敢,豈敢!”
“如今這世道,確實不太平,前兒我剛聽我們都尉說,南朝小皇帝又死了,南朝又要亂了,興許下月,就開拔南下了……這仗,打不完了……”
“啪”地一聲,她整個人呆愣當場。
王大妞拿手肘捅了捅她:“君娘子,你樹枝掉了……”
一連三日,瑾穡都沒怎麼開口說話。
到了第四日晚間安寢的時候,君遷照舊拿了兩捆茅草鋪在地上,準備搭地鋪。瑾穡抱膝坐在土炕上看著他,道:“秋夜寒涼,睡地上要著涼的。”
韋君遷鋪展茅草的手一頓,默了半晌,繼續鋪草,道:“我不冷。”
“我冷。”她赤著的足,輕輕點在他的手背上,踏停了他鋪草的動作。
他停了手,像是一番極難的掙扎後,終於抬起臉來看她。
她今日明顯梳洗過,將一臉黑泥膏洗掉,露出了本來的肌膚。這黑泥膏是他特意調配來為她偽裝胎記的,水洗不掉,油也擦不掉,只有用他專門調製的藥水才能洗掉。雖然糙了大半年,肌膚早已不如以前嬌嫩白皙,但是依舊還是當初的那張臉,當初的那個人。
她赤著的足,雖則沒有以前養尊處優時那般幼嫩粉白,整日穿著草鞋,磨得都是繭子和小傷口,但是玉足纖纖,虛虛地在他腰窩上一踢一踢,輕輕剮蹭著,實在叫人受不住,更何況還嬌膩膩地拖著尾音,來了一句:“真的冷……”
深秋寒夜,瑟瑟北風,冷的人縮成一團,他卻被硬生生的背上都出了一層薄汗。
茅屋依舊四面漏風,到了夜裡,確實冰涼。屋頂那幾個洞裡,漏下月光,一束一束的,映得屋子裡半明半寐。
沒過一個時辰,他放置在他倆中間橫亙著的那一件折起的外衣便被她踹得不知所蹤。她側臥著,腳掌貼在他腿上,手掌貼在他臂上,整個人蜷縮著越靠越近。
終於,忍無可忍,他閉著眼,幽幽朝著空氣嘆了一句:“我是個男人。”
“我知道。”她閉著眼,答了一句,尾音在黑暗中帶著一絲狡黠的嬌笑。
一室靜默,只餘風聲。
體溫漸漸上來。兩個人卻各自一點睡意也無。她的手指在那張破棉被下,摸索,摸到他手臂上凹凸不平的一個個疤痕,拿指腹輕輕地摩挲著,拿指甲輕輕地摳弄著。
他不給反應,她便愈來愈放肆。
她靠近了一點:“那時……疼不疼……?”拿香頭燙傷自己,來壓制慾念,到底也是血肉之軀,凡夫俗子。
月色亮得撩人,聽他在耳邊喘息:“真這麼想要?”
噴在耳廓上的呼吸熱燙,溫潤,帶著藥草香。
雙臂抱在他後頸上,用力一壓,他的頭被她掰下,她的紅唇貼了上去,唇齒相依。
一念始,花開荼蘼。便一路熾烈燃燒,摧枯拉朽方休。
到底青澀,沒多久,她有些酸累,想要放開。他卻不肯,撐在她頭側的手襯到她腦後,將她往後逃的後腦托起,狠命地壓向自己,不容她退避。
她被吻得透不上氣,拼了命地捶打他,他才依依不捨放開,翻身下來,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