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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何當共白首》最快更新 [aishu55.cc]

春和手忙腳亂地翻箱倒櫃,把嫄娘教授的金玉良言默默背了一遍,配飾、步搖、梳蓖、指環、耳墜、玉雙璃雞心佩、金奔馬飾件、金花飾片和金博山、帶具……琳琅擺了一地。

瑾穡一嘆:“我什麼樣子他沒見過?都收了吧……”

“這哪裡一樣?平日是平日,今日是今日。”春和不禁反詰,這話說的,老夫老妻一般,哪裡是要圓房的少年夫妻。

瑾穡搖頭,清素即可,還是不要用力過猛才好。

含光殿的內殿被幾排高大的黑檀木書架隔成內外二室,外室是慕容淙看書、批閱奏章之處,內室是他的寢室,她也不是第一次來,可是,怎麼今天就是覺得彆扭得無以名狀呢?!

對襟上襦被特意裁短,衣身變得細瘦,緊貼身體,袒露出部分頸部和胸部;衣袖變得又細又窄,但在小臂部突然變寬;在袖口、衣襟、下襬等處飾以精緻的朱雀錦紋樣緣飾作為點綴,

為了追求若隱若現的效果,衣料皆是用了輕軟細薄的羅紗,輕薄柔軟,緊湊貼身,充分體現了女子體貌的動人之處。她的侍寢專屬衣飾箱子裡,全是嫄娘為她特別準備的這般衣裙,真的是,著實費心了。瑾穡站在內寢門前,深深地一個呼吸,心裡一聲嘆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正一腳豪邁踏進,卻不防正有人開門出來,恰巧與來人撞個滿懷。

韋君遷本能地伸手扶住,待她穩住站定,便立即撒手後退。

“韋阿兄來給殿下診脈嗎?”穿成這樣被他看到,瑾穡臉不由得一紅。

韋君遷略點了點頭,順了順肩上藥箱的揹帶,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終究是不言不語地離去。

瑾穡初來時,還當是他不將她放在眼裡,後來才知道,他見帝后,也向來如此。在整個北宮,他不向任何人行禮,不與任何人結交,更不與太醫署有任何往來,他的生活便只有為太子診脈看病這一件事。

一次瑾穡問他,那就沒點什麼愛好和消遣嗎?

韋君遷清凌凌的眉目看著她,認真思索了一會兒,答道:採藥。

瑾穡便知,這是至真至純至性之人啊,難怪能成為當世華佗,全心全意,心無雜念,只用心在一件事上,這才是世外高人應有的模樣啊……想自己初來時竟還誤會他是慕容淙的內寵,全因他倆實在太過……不同尋常,試想,一個屋簷下,住了兩個出塵絕世的美男子,一個放著十幾個如花似玉的妃妾從不召人寵幸,連她這個新婚的妻子都擱在一邊不圓房,另一個一心一意為他醫病,什麼宮女明晃晃爬床,貴女暗戳戳送秋波,從來目不斜視,兩個人隔三差五就悶頭關在房裡,說是診脈,卻摒退所有人,絕無第三人在場。這不活脫脫小書坊裡話本子的故事嘛,這能叫人怎麼能不誤會,進而胡思亂想腦補些畫面。

剛來時春和還愁眉苦臉地叫她想辦法管管。

瑾穡心裡想,奪人所愛,猶如殺人父母,這不共戴天之仇怎麼能去隨隨便便攬到自己身上。本來嘛,她與慕容淙這種政治聯姻,只談利益,何談感情。

所謂有緣分咱就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沒緣分那便結拜為兄弟,團結講義氣,這是她從踏上和親之路,便在心底想好的,畢竟人活著,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她來和親,本也不是奔著談情說愛來的呀。

一開始,東宮上下的人,成日提心吊膽,怕三個活祖宗鬥法,連累他們這些池魚遭殃,六宮之人,都等著看一出大戲,更有那好賭的,連暗盤子都開了,賭他們誰先出局。可是幾個月下來,眾人發現,這三個人,非但沒有你死我活,反而相處得竟意外和諧。有一回休沐日,閒來無事,竟還三個人一起打葉子牌,看得一眾人等,下巴都掉了。

後來,當慕容淙真的接受了她後,瑾穡終於知道了,他倆關在屋裡診脈,是真的診脈。胡思亂想腦補的那些人,果然是想得太多,讀書太少。

轉過一架落地擺屏,便見慕容淙半倚在榻上,手中持了一卷簡,靜靜地看著,他應當是剛剛沐浴畢,身上一件白色練紗廣袖寬袍,兩襟之間襟帶系得鬆垮,隱隱袒胸露乳。白日裡見慣了他褒衣博帶的衣冠楚楚,乍見這般寬衣敞袖的一派名士風流,真的是,十分的不習慣。

慕容淙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

她著綃紗寢衣,亭亭玉立在跟前,一目掃去,燈火幽微,佳人婉媚。

他倒是第一回瞧見她就寢時的模樣,慕容淙瞥見春和跟在後頭,抱了一條被子和一個睡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