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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機警,作為張敖副將,連夜封營,在張家的支援下接手節制烽邰大營二十萬大軍,鄭氏矯詔沈默篡奪軍權,傳佈檄文,發北府軍征討,號令諸侯共誅之。並以在京家眷為質,企圖迫降。
沈默絲毫不作理會,還未等北府軍出南都,便率大軍分兵雄鎮荊州、雍州,屏守西南十四郡,不受南都號令,州郡百姓扶老攜幼入城追隨,大軍堅壁清野,閉關以拒之。豫州、江州等聞風閉城,皆作壁上觀,待北府軍與沈默拼殺出個結果再決定投靠哪方。
自她祖父祖母攜手定鼎江河,安定了六十餘年的南朝,徹底亂了。
安靜的太子妃,徹底沉默了。
慕容衍被北帝連夜急召入宮,商議南朝鉅變。結束時,宮門早已落鎖,黃門令提燈引他自西南角門出。那角門正挨著東宮闕樓。他正心緒不寧,不由仰頭望天。只見一輪孤月裡,灑了幾滴水出來,迎風落在他面上。他伸手一抹,是酒。烈酒。
他停了腳步,極目望去,十丈高的闕樓上,依稀坐了個人影。
獨上闕樓,深夜醉飲,烈酒當風,委實不尋常。
他揮退提燈引路的黃門,走了過去。春寒料峭,他單衣獵獵,負手而立,仰頭望著闕上。
她醉提酒罈,坐在一輪孤月裡,星光滿天。
慕容衍此生,飲酒無數,卻從未見過一個女郎,將酒喝得這般蕭索寂寥,痛心徹骨。
“別喝了。”站立許久,一口口寒氣吸進鼻腔,直達肺腑,冷風掀起衣袍。
她看到了他,瞟了一眼,一個不穩,酒水灑落,溼了衫前。
她不在意地一笑,拿醉眼睨他,眸子冷成了冰:“七殿下何日出徵?”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互換立場,她也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時機。
他抿唇不答。寒風吹得他心冷。
她自顧自地喝著,酒灑河山,仿若這煙火人間,這夜色璀璨,再與她不相關。
“我知你心中難過,我……陪你說說話。”原來的那個她,那樣明媚,現在的這個她,這樣悽楚,他的心,著實有些泛疼。
“身子給你,兵符給我,除此之外,無甚可聊。”
他聽了這一句,迎風留步,不禁笑出聲來:“一副身子換我二十萬大軍,你這身子,倒值錢的很……”
“值與不值,殿下心中,自有衡量。”一方繡帕自高處迎風,翩翩落下,“殿下且擦一擦酒漬,好好考慮一下。”
繡帕落在地上,蓋住了枯葉。慕容衍還未及去撿,便聽見晚風中幽幽飄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更深夜重,七弟還不快快回府歇息,在此徘徊?”慕容淙從夜色中出來,身上披著大氅,雙手攏在袖中,飲了冷風,輕輕壓抑著咳聲,緩緩走了過去,淺淺彎腰,將那方繡帕拾起,放在袖中,對著月亮,淡淡說道。
慕容衍無聲地抽了抽嘴角,又望了一眼闕上,笑著拱手為禮:“臣弟告退。”
“殿下何時來的?”舉起酒罈,又豪邁地飲了一大口,迷濛著眼,她笑出了聲。
“就在你們商量著拿身子換兵符的時候。”慕容淙的聲音不輕不重,不鹹不淡,緩緩散在風裡。
“……”
她被帶回了含光殿,放置在他的榻上,慕容淙當著她的面,從袖中取出那一方繡帕,丟進火盆裡,火舌瞬間吞噬,燒成灰燼。
他取了自己的帕,沾了熱水,耐心地與她擦手,擦臉。
烈酒冷風,她已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