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挑眉,原來這是對繼母女。
難怪那吊梢眉年輕婦人一開口便給她不動聲色地扣上了忤逆,不孝,還性子執拗的三頂大帽子。
王欣示意蒼離去查,又轉頭衝那女子道:“你叫什麼名字?你說她害死了你母親,又毒害了你父親滅口,可有證據?你家還有其他人嗎?”
那少女目光飛快在眾人面上掠過,眸光微不可查一暗,道:“稟小姐,小女姓鄒名淑娟,我父親是舉人,原是這城裡青山書院的先生,我還有個叔叔在京城。”
王欣知道這家書院,其名氣在涼城僅次於南麓書院。
浩哥兒當年在南麓書院受到欺負後,王欣不是沒想過送他去青山書院的。
但最終,還是選擇離開這是非之地。
那少女用手一指那年輕婦人,道:“她本是我孃的遠房表妹,五年前守寡,公婆惡毒,嫌她剋夫,她父母早逝,孃家兄弟早年走商,不知搬到了何處,未嫁時我娘曾照顧她良多,出嫁後也曾有書信往來,便來投奔。”
那少女說到這兒,恨得咬牙,道:“我母親憐她無家可歸,好心收留,哪承想收留了一條毒蛇。”
“她刺繡很好,娘便讓她教我,也算不無聊。”
“起初她待我很好,在我家住了半年後,不曾想竟盯上了我娘當家娘子的位子,竟然趁我娘感染風寒,偷偷買通我娘貼身丫鬟,在我娘藥中動手腳,致我娘一命烏乎。”
“她還裝做傷心過度,在靈堂上哭暈了過去,我那時還傻傻地守著她醒來,想著我娘去了,她也算我唯二的親人了。”
“哪曾想她趁我爹傷心醉酒,給我爹下藥,爬了我爹的床,第二日哭哭啼啼在我爹床上醒來,說是我爹昨夜將她錯認成了娘……”
“我爹百口莫辯,只能答應替我娘守孝一年,一年後娶她當繼室。”
“哪知剛過了一月,她便查出有了身孕,我爹無法,只得頂著別人異樣的目光娶了她。不到一年,生下了鄒家寶,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然後一切就都變了。”
“她對我開始表面一套,揹著我爹又是另一副嘴臉。開始時我爹還時常關心我,問我她是不是對我好?但那時她裝得挺好的,所以父親也越來越相信她。”
她恨恨道:“我們就是太相信她了,漸漸地我爹也當她真心為我好,便將我放心交給了她。她也漸漸將爹爹的心籠落了去,然後,她就變了。”
鄒淑娟眼眶越來越紅,眼看又要落淚。
王欣是怕了她的眼淚了,道:“哭是沒有用的,你若有證據她害死了你父母,你就將證據擺上來,若沒證據,只憑你哭幾聲,你的事,我們還真沒法管。”
鄒淑娟這才慢慢停了哭泣。
美人不愧是美人,即使哭得眼睛紅腫,也無損她的美,只那雙清凌凌的眼睛更顯得水潤明亮。
她又向王欣這邊看來,只是,仍然沒有對上那雙想看的雙眸。
她低頭道:“她毒害我孃的事,是被她當年買通的丫鬟紅梅告訴我的,前年紅梅臨死時說,她的死,是當年背叛我孃的報應。這毒婦讓她在我孃的風寒藥中加了大量的生大黃,我娘本就受寒,這下更是雪上加霜,沒能挺過去,就這樣沒了。”
王欣掃了那年輕婦人一眼,見那婦人斜睨著眼,儼然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神情。
鄒淑娟用手帕沾了沾含淚的雙眸,提高了聲音,道:“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紅梅雖然沒了,但這毒婦當時拿給她的生大黃數量太大,醫館裡留有購買人的記錄。”
說到這兒,就見那婦人面色一變,氣急敗壞道:“無憑無據的,你胡咧咧什麼?我又何曾給過那個賤婢什麼生大黃?”
可是,鄒淑娟接下來的舉動,更使得她面色大變。
鄒淑娟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呈給王欣,轉頭對那婦人嘲諷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憑據?這是從南街百草堂藥鋪掌櫃手裡抄來的,上面清清楚楚寫著辛未年三月廿六夜一鼓,宛城六里村錢孫氏,買生大黃二十錢……”
紙上還有百草堂白掌櫃的簽名和指印,證明此人確在那時買了這麼多大黃。
而宛城六里村錢孫氏,正是眼前的這位婦人五年前來投奔時所持的路引……
王欣倒抽一口冷氣,一錢大黃三克,二十錢足有六十克,何況大黃大寒,在患者已患風寒之症時,藥中加入這麼大劑量的大黃,可不就成了催命符麼?
王欣這時看向那年輕婦人,卻見她面色如喪考妣,雙目又驚又怒瞪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