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一部 殿州驚濤 7、夏州硯案往事

李旺騎馬在南城外官道上馳騁。 陽光照在身上,大海送來鹹腥溼潤的微風,官道兩旁兩人多高、密密匝匝的野生甘蔗林裡不時傳來一陣陣甜蜜的濃香。 李旺漸漸跑出了一身小汗。就在跑過望夫礁時,李旺注意到道邊礁石旁站著三個男人。中年那位四十上下,青袍短鬚,方頭大耳,面目陰鷙,有上位者的霸氣和威嚴;另兩位則都有五十開外,一個肥胖,長鬚灰袍,面目猥瑣,諂媚入骨。另一個則瘦成竹竿,偏偏著一身寬大的黑袍,顯得非常滑稽。一看就知這灰袍和黑袍老者是青袍中年人的隨從。 這幾位正是新任知府陶敏和他的兩個師爺。他們剛剛在積福巷碰了一鼻子灰,此時正訕訕地出了南城,四處閒逛。 李旺縱馬飛馳,濺起的泥點子噴到了三人一臉一身。李旺趕路,哪注意到這些?縱馬飛奔,一陣風般刮過。 陶敏怒喝一聲:“**!殺才!” 兩個隨從趕緊上來,爭先恐後地脫了自己的衣袍,諂媚地給中年人揩拭。 陶敏皺眉道:“是殿州衛兵嗎?” 紀澤趕緊道:“應該是。從衣袍顏色看,土黃色正是駐紮在城北的磐石軍營。小人聽說,殿州每營士兵的衣袍顏色各不相同。磐石營是土黃色,衝雲營是天藍色,伏波營是深藍色,虎豹營是紅色,振濤營是白色。” 蹇利煽風點火道:“府尊大人,這殿州小兵尚且如此耀武揚威,趾高氣揚,可見這威烈將軍蘇瑞尚更是橫行霸道、囂張跋扈……” 紀澤也說道:“不才還聽說,這將軍的小妾有個堂姐夫,正是這殿州通判劉希大人。他可是殿州土生土長的地頭蛇啊!” 陶敏一愣。原來蘇瑞尚竟然和殿州通判劉希是連襟!如此重要的訊息,怎麼之前沒有聽永昌侯府提及?就連提前來殿州打點的外管家陶蟈兒也沒有打聽出來? 蹇利趕緊道:“他們肯定有所勾連,說不定這小妾就是劉希送給他的!” 紀澤也說道:“府尊大人從物阜民豐的富庶之地夏州到這倭寇肆掠、土地貧瘠的天涯海角的殿州,還不是因為被蘇瑞尚的好友、御史中丞耿執所彈劾……” 話沒說完,陶敏揮揮手道:“師爺慎言!畢竟蘇瑞尚在殿州經營十多年,雖不是強龍,卻也稱得上是地頭蛇了!更何況還有通判劉希這個連襟相幫!我等初來乍到,還需韜光養晦!”他長嘆一聲道:“畢竟我是白身進士,沒有依傍,雖然靠著永昌侯爺躲過了夏州硯案,到底還是被髮配到了這窮鄉僻壤!唯有嘔心瀝血,披肝瀝膽,宵衣旰食,報效朝廷。” 兩個師爺趕緊拍馬效忠道:“府尊大人前程似錦,我等唯命是從!” “且看著吧!”府臺大人嘴裡說著,卻想著離京前,永昌侯爺的細細囑咐。 府臺大人繼續朝著李旺飛馬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哪裡有山泉啊,倒是有些口渴了!” 那胖師爺往四周看了半天,說道:“除了海水,只有甘蔗。”他急忙跑到道邊掰了一根野生甘蔗,撕擄掉葉子。瘦師爺接過去斷成幾段,雙手奉了一根最好的給府臺大人止渴。陶敏咬一口,“哎呦”一聲,嫌棄地丟了:“什麼東西,汁水不見一滴,倒是鐵一般硬,把我的舌頭打起了血泡!” 兩個師爺只好也扔了甘蔗,訕訕而笑。 府臺大人邊踱步邊道:“不知道榮兒今日去回鳳樓流觴曲會文情況如何?” 胖師爺趕緊獻媚道:“咱們三少爺在夏州可是中了舉的!十四歲的少年舉人,夏州前所未有!這殿州窮鄉僻壤,肯定也是絕無僅有啊!” 瘦師爺也湊趣道:“殿州偏僻海隅,除了倭寇海盜,就是泥腿漁公,哪有什麼風流人物?會文奪冠,少爺肯定是探囊取物!” 陶敏心裡得意,面上卻不顯。“咱們昨日才到殿州,今日龍兒和虎兒就去龍虎山打獵,玉兒去逛首飾鋪,榮兒去會文,到底都是少年心性!”府臺大人看似嗔怒,其實歡喜得很。 瘦師爺拍著馬屁道:“咱們大少爺和二少爺武藝超群,必有斬獲!斬龍擒虎也未可知!三少爺更是文采風流貌比潘安,定能一鳴驚人,拔得頭籌!便是我們小姐,那也是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似大人的公子、小姐這般風流人物,莫說百裡挑一,即便展眼整個大成王朝,那也是數不出幾個啊!” 胖師爺見瘦師爺溜鬚得來勁,也趕緊抬轎子道:“府臺大人還未上任,就輕車簡從,親力親為,視察鄉里,教化民風,澤被蒼生,惠及鄉民,真乃殿州百姓之福啊!” 此話搔到陶敏的癢處,他禁不住得意地笑了:“我三個公子,個個龍章鳳姿,光彩照人,尤其三公子最類我啊!” 胖、瘦師爺長吁一口氣,心說,這拍馬屁還真是個累人的活! 陶敏大人邊走邊欣賞殿州海邊風景,一邊想著自己竟然跑到這天涯海角來,不禁有些恍然。 話說,陶敏本是西鳳道陝州人士。自幼父母雙亡,家貧如洗,幸得秀才裘先生厚愛,供他讀書,還在他中了秀才之後,將獨女許配於他。夫妻本也相得,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