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各縣的發展,縣衙的事務變多,人手便不太夠了。 擴招衙役小吏的事情被提上議程。 吏的位置一個蘿蔔一個坑,一般都是當爹的退下後,兒子接任。 如今要如何擴招,眾人吵吵鬧鬧定不出個方案。 最後還是縣令站出來拍了板。 縣衙招人當然優先照顧自己人,但一家兄弟幾個都在衙中任職也不太好。 折中一下,擴招名額有限給到大家自己家中未婚的姐妹、女兒。 如果要讓他們讓出自己或者兒子的利益給家中女眷,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在不損害男丁利益的前提下,靠著家中女眷能多得一份利益,這誰會不願意呢? 何況他們很自信,自信就算自己的姐妹、女兒進了縣衙,謀了官職,也得聽他們擺佈。 畢竟,這麼多年,他們都是這麼過來的,不是嗎? 縣令們看穿一切,但笑而不語。 世道在一點點發生變化,但身為當局者的他們看不清。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她們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她們有當今聖上這個強力的後盾,還有無數志同道合的戰友。 相鄰縣城的縣令,每個月都會聚一次,與同僚分享交流自己的工作經驗,頭腦風暴,集思廣益,互相幫助對方解決難題。 她們攜手並進,在自己治理的縣城中耐心的播種,種下改變和希望的種子。 六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大姜建國後,第一次官員考核開始。 鐵錘的縣令天團拿著優秀的成績單,紛紛完成升遷。 她們升任京縣知縣、外府同知、直隸州知州、散州知州、外府通判…… 這麼大的事,按說能夠引起一些轟動。 但鐵錘深諳傳播之道,明白要壓下一個熱搜,最好的辦法是搞出一件更大的熱搜來。 所以,鐵錘在官員績效考核出來時,當朝宣佈了要開科舉。 朝堂上雖也有淞臣,但多是當年的降臣,人數寥寥。 大姜的朝廷班底主要還是沙金舊臣。 而沙金沒有科舉那一套。 為了科舉一事,朝堂上吵翻了天。 但在鐵錘的巧妙引導下,他們的關注點在於,憑什麼身為下等人的淞國人可以參加科舉。 此事吵了月餘,等吵出結果時,地方官考核升遷之事早已塵埃落定。 科舉一事,也在鐵錘做出了“給沙金學子加分”“同等條件優先錄取沙金學子”“透過科舉入仕者,為官品級不得超過三品”等等保證後,得到了順利推行。 科考時間定在了次年三月。 因著是第一次科考,朝廷非常重視。 整個考試由聖上的人親自接管。 放榜那日,朝中眾臣本以為那榜單會是淞人的天下。 畢竟比起讀書,沙金人更擅長騎射。 但令他們意外的是,淞人竟只堪堪佔了一半多一些。 至於另一半上榜的沙金生員…… 是沙金學子沒錯,可其中超過九成都是女子。 榜單一出,立刻便有人質疑。 “女子怎麼可以參加科考?” “之前眾卿為了淞人是否能參加科考吵了月餘,但從未有人對女子參加科考提出過抗議。你如今跳出來質疑,莫不是心中還惦記著前朝,想將榜單上的沙金學子除名,好讓你淞人隻手遮天。” 鐵錘看向這位開口質疑的淞人老臣,在心中默默給他點了個贊,但面上卻做出一派陰沉。 她不意外有人會質疑,也不意外第一個提出質疑的是淞臣。 畢竟,淞臣所受的禮教讓他們在對女人的苛責壓迫方面遠甚沙金。 此時此刻,鐵錘發自內心的感謝這位淞臣遞來的話筒,好讓她說出這麼直白的話,點醒朝堂上的沙金眾臣。 質疑者被扣下這麼大一頂帽子,對上眾人怒目,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跪下求饒。 朝堂上的沙金官員紛紛用眼神進行交流。 科考的規則中從未寫過女子不可參加,是他們先入為主的忽略了這點。 當然,在他們心中也從未想過女子能夠透過科考考上就是了。 可如今,看著新出爐的三甲名單,他們陷入了兩難。 如果他們預設了這份榜單,那就等於預設了女人可以參加科舉。 可如果他們抗議女子參加科舉,要求將她們從榜單上除名。 那豈不是拱手將半壁官場讓給淞人? 女人,還是淞人,這是個問題。 他們的為難讓朝堂上的氛圍變得很壓抑。 鐵錘恰到好處地給他們施加了一點壓力。 “看看這榜單,平日裡讓你們敦促族中子弟多讀讀書,你們都當耳旁風。” “若非朕未雨綢繆,特地遣了宮中女官去報名,沙金的臉面都要被丟光了。” “你們知道淞人之前都是怎麼嘲笑沙金的嗎?他們說沙金都是些四肢發抖頭腦簡單的蠻子,打得下江山也守不住!” 三句話讓滿朝文武群情激奮。 怎麼能被淞人踩在腳底下! 既然沙金女子能考上,那他們沙金男子定然也能考上。 此番失利,只是因為他們不重視讀書罷了! 他們這就回去敦促家中子弟好好唸書,三年後的科舉,他們定要一雪前恥,將淞人踩在地上! 這份三甲進士的名單無人再有異議,順利張榜公佈。 鐵錘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