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年的治療,雲想臉上的傷終於可以正式拆紗布了。 但傷口癒合不代表能恢復到原來的模樣。 之前血淋淋不忍卒視的巨大創面結痂後,形成了難看的疤痕,扭曲爬在臉上的樣子依舊觸目驚心。 雲想抬手摸了摸那些凹凸不平的傷疤,不知為何這醜陋的傷疤竟給她一種真實感。 不等雲想開口,醫生便勸慰起來:“現在整容技術很厲害了,你這樣的情況只是看著嚇人,其實不難治療的。可以先植皮,之後再輔以壓力和鐳射治療的方式,完全能恢復到用粉底就能遮住的程度。” “我知道能治,但需要不少錢對吧?”雲想放下了手中的鏡子。 這話問得太直白,醫生愣了片刻才道:“貴也得治啊。你還這麼年輕,不治的話,頂著這麼一張臉,要怎麼正常工作生活呢?總不能一輩子不出門吧。” “正常工作可能確實比較難。但出門應該沒什麼問題。”雲想邊說邊從包裡掏出個口罩戴上。 雲想臉小,口罩可以從眼底一直包到下巴,剛好能將從顴骨往下延伸的傷疤遮蓋住,只露出一雙靈動的雙眸。 雲想重新拿起鏡子照了照,露出個滿意的笑容。 這麼一看,只會覺得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誰能知道她口罩下遮蓋著的是半張毀容臉。 醫生看了更是忍不住感嘆:“你看你長這麼漂亮,現在臉上卻留下那麼可怕的一道傷疤,多可惜啊。” “沒什麼可惜的,紅顏枯骨,不過是一副皮囊罷了。”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怎麼說起話來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你還這麼年輕,臉這個樣子,以後怎麼嫁人啊?” 雲想搖了搖頭:“我和去世的丈夫感情很深,所以不打算再嫁人了。” 雖然她自己對記憶裡那位丈夫真的沒什麼感覺,但記憶告訴她,她們夫妻倆是一對自由戀愛,共過患難也同享過富貴的恩愛夫妻。 而云想也確實也沒有再結婚的打算。 她對這個世界始終保持著質疑和警惕,根本不願意和這個世界裡的任何人產生過多聯絡。 醫生愣了一下,但迅速重新組織了語言勸她:“就算不嫁人,但你總要工作吧。你不肯治臉,無非就是覺得太貴,但這是必須花的錢啊。不治好臉,你怎麼能找到一份工作呢?” “我還有些存款。” “坐吃山空的道理小孩子都懂。你才多大,往後的人生少說還有個三四十年,存款總有花完的時候,到時候你怎麼辦?” 看著面前一副苦口婆心,似乎處處在為她這個當事人考慮的醫生,雲想卻倏然覺得不對勁起來。 經歷過半年前,所有醫生護士和病人都團結起來道德綁架她。勸她一個重傷未愈的病人將個父不詳的孩子生下來的荒唐事。 她警惕性高了不少。 這醫生未免也太替她著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雲想笑了笑,正要拒絕,突然,腦中傳來一個聲音—— “你明明有錢的,你應該好好修復你的臉!” 雲想微微一愣,有些不確定的看向醫生:“您剛剛說了什麼?我好像耳鳴了一下。” 醫生還當她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立刻將剛剛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這下雲想確定了——那道她一度懷疑是自己麻藥後幻覺的機械音,它在消失半年後再次出現了。 “你應該聽醫生的,好好修復你的臉!”腦中的這道機械音再次開啟了復讀機模式。 整整半年都沒出現,卻在這時候出現了,就為了說這句話? 雲想開始認真思考這其中的意義。 第一次出現是為了阻止她打掉孩子,這一次是為了……她的臉??? 雖然到目前為止,雲想都還不知道腦中這道機械音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目的又是什麼。 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這個對她進行過殘忍懲罰的玩意,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雲想自嘲一笑,她大概是天生反骨,越是強制她做什麼,她就越不願意做什麼。而且,她無比記仇! 本著“凡是敵人提倡的,都要堅決反對”的原則,雲想做出了一個毫不猶豫的決定。 既然這玩意兒這麼在乎她的外表,那她這個臉還真就不能修復了。 “您說的很對,但我這人不知好歹,所以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謝謝,不見。”既然已經確定了眼前這個醫生舉動不正常,那她說話也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雲想說完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走出門,腦中那道機械音便又搬出了懲罰作為威脅。 “請聽從醫生的建議,好好治療臉上的傷,否則將對你採取懲罰措施!” 雲想轉過身,對醫生笑笑:“抱歉。” 就在醫生喜悅的以為她是改變了主意時,雲想毫不猶豫地一記手刀劈下去,趕緊利落地打暈了醫生。 接著,她躺到診室的擔架床上,擺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勢,對腦內的機械音發出挑釁:“好啊,懲罰吧。別逼逼賴賴的,直接動手。” 一直在“嘰嘰歪歪”的機械音頓時卡了殼,片刻後吐出一句:“為什麼?明明你也在害怕,卻寧願選擇被懲罰,也不肯屈服?” 雲想嘲諷拉滿:“因為我這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