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他的視線逐漸收凝,看見她面帶笑容地捧著一摞書從某個樓梯口下來,他的嘴角自然地彎出一個弧度,手攀上車門正要開啟,又瞬間頓住。
他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紳士地接過她手上的書,而她笑容滿面地上了那個人的車。
只是隔著一條不算寬敞的街,卻好像有一光年的距離那麼遠。
等蘇曉沐上了車,凌子奇一邊替她系安全帶一邊打量她說:“怎麼才一段時間不見又瘦了這麼多?”
蘇曉沐掐掐自己腰上的肉,白了他一眼,微笑說:“你睜眼說瞎話呢?我哪裡瘦了?買衣服都得往大號上靠呢,說吧,今天怎麼有空約我?”
凌子奇發動車子,笑容溫和中帶些慵懶隨意:“噯,你可別冤枉我,我天天都有空,就等著你約呢。”緩了一下見蘇曉沐不答腔,他又笑笑說,“跟你開玩笑的,前段時間都在忙一個大手術,一直沒閒過,昨晚才睡了一個安穩覺。”
蘇曉沐抿了唇笑,目光淡淡地看著車窗外流轉的街景笑說:“那的確要找個地方好好慶祝一番,凌大醫生前途無量啊。”
凌子奇淡淡地說:“我跟你說,那個病人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那麼長時間的手術,有些地方還不能麻醉,她從頭到尾沒有喊過一聲疼。曉沐,不知道為什麼,她讓我想起了你。”
“為什麼?”蘇曉沐愣愣地回過頭看他。
凌子奇認真地看著前方,帶著笑意說;“因為我覺得你和她一樣堅強,我認識你的時候,你也才二十出頭。”剛好遇到紅燈,他把車停下來。
哪知聽見蘇曉沐搖頭說:“不,子奇,你說錯了,其實我一點都不堅強,我和他,在協議離婚。”
“為什麼?”凌子奇愕然地看著她。
“不為什麼,我只是不想再堅持了。好了,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的。快開車,轉綠燈了。”
凌子奇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跟著前面的車緩慢移動,想了想才問:“考慮清楚了麼?”
“當然考慮清楚了。”
晚飯吃完沒多久蘇曉沐就拗著凌子奇帶她去酒吧,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酒吧裡,燈光半明半暗,勁潮的音樂響徹耳際,充斥著各色男男女女。
凌子奇皺著眉,用手擋在酒杯上阻止蘇曉沐再倒酒:“你忘了你跟我保證只喝一杯的,現在都多少個一杯了?”
蘇曉沐笑了一下,晃著腦袋推開他的手,把冰涼的酒灌進杯裡,冰塊在裡面浮浮沉沉。
“我的凌大醫生,你覺得這種環境這種時候沒點兒酒來助興能成麼?”
“別人可以,你不行。”凌子奇態度很堅決,他除了是她的朋友,還是她的醫生。
蘇曉沐不管他的告誡,輕鬆地拿杯子跟他的碰了碰:“來,跟我乾一杯,預祝我恢復單身。”也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舉杯一仰而盡。
凌子奇又急又氣:“曉沐!”
他比誰都清楚,借酒消愁是無補於事的自虐行為。
蘇曉沐喝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目光在他擔憂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鐘,忽的往他肩膀上靠,他怔了一下,僵硬的手很快撫上她的背輕輕拍了拍。
耳畔聽見她帶著酒氣低聲呢喃:“子奇,對不起……這些年來,我一直對不起你。”
他頓了頓,苦笑著說:“好好的怎麼突然說這個?你哪裡對不起我了?”
蘇曉沐靠著他的肩膀直搖頭,很久都不再說話。
直到最後,她帶著哭音低語:“子奇,如果我愛的人是你就好了……為什麼不是你呢?”那麼一切都變得簡單很多。
周圍的聲音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她。
他淡淡地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w
可世上沒有如果,愛神之箭沒有眷顧他。
半夜時分,夜涼如水。
蘇曉沐早已經藉著酒勁昏睡過去,凌子奇聽見她手機響了很多次,拿起來一看,十來通未接來電,全都是景衍。他承認,聽到她說他們準備離婚的訊息時,他除了驚訝,還有一絲絲卑鄙的竊喜,因為那代表了他又有了機會,可是即使他又再多的想法也不該是現在。他想了又想,終究還是把她送了回去。華
到的時候,景衍早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凌子奇從車裡看出去,景衍的身影幾乎融在了黑夜裡,全身繃緊得像一尊雕像。他關了引擎,下車走到另一邊開車門想把蘇曉沐抱出來。景衍卻已經快他一步,伸手溫柔地抱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