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安久心滿意足吃完豐盛晚飯,和楚定江一起帶著大久去花園裡遛食。
兩人一虎身上被夕陽度了一層金紅色,花叢裡薄霧層層,枯枝上掛滿冰晶,折射橘橙的陽光,點點閃爍,恍若不似人間。
安久打了個飽嗝,問楚定江道,“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他道。
若不是現在皇帝病中,局勢緊張,或許他還能夠多留些時日。
“方才來時總覺得有人跟蹤,但我又不曾發現人。”楚定江剛才一直在想這件事情,按理說,就算他的功力退了一些,滿大宋也沒有幾個人能夠逃過他的精神力,除非……
“魏予之。”他突然想到此人精通陣法,可以透過改變環境來阻隔精神力,“可能是他追蹤至此處。”
安久撇撇嘴,尋了個石頭坐下,“當初讓你早絕後患,你偏說毀滅遼國需要他。我是習慣把能看見的威脅全部清除,如果下次能逮到機會我就下手,反正就算我不找他麻煩,他也會找我麻煩。”
楚定江沉吟。
他習慣謀大局,為全大局必會有犧牲者,而這一次他竟是沒有考慮到魏予之會對安久不利,或者說他原本就心中有數,可是並沒有重視起來。
“這次是我對不起你。”楚定江喃喃道,不知是對安久說,還是對自己說。
安久微怔,“哪裡對不起我?”
她想了半晌,眯起眼睛道,“你又跟別的女人睡了?”
“胡扯!”楚定江屈指彈了一下她光潔的腦袋瓜,“我說的是阻止你殺魏予之這件事。”
安久又恢復慵懶。擺了擺手,“沒有必要道歉。”
楚定江深感欣慰,果然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就是深明大義。
他正尋思著如何鼓勵誇讚一番,卻聽她道,“我在這方面從來都沒有對男人抱過希望,所以你也沒有必要太有壓力。”
“……”楚定江醞釀好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噎回去。
安久對男人的要求很低。只要不像她父親那樣施虐又或者背後捅刀子,已經是及格分了。
“我寧願承受這個壓力。”楚定江嘆了一聲,把話題拉了回來,“我去那邊看看,最近你先別出門,那接的那個什麼榜呢?”
“在屋裡。”安久道。
楚定江道,“一會兒拿給我,我找人去幫你辦好。”
安久屈膝撐著下巴,抬眼看他。“不,我沒事做很無聊。”
楚定江建議道,“你可以跟朱姑娘學學算賬,我們的財產全權交給一個外人始終不太妥當。”
“嗯嗯,有道理。”安久笑了起來。
她倒是沒在意什麼財產問題,只是喜歡他說“我們”。那種親近,觸動了她心底暗藏的柔軟。
“我出島去看看。”楚定江道。
他轉身,手卻被安久一把抓住。“他們又不會跑。”
冰晶若繁星,薄霧如輕紗,漸晚的天色裡,安久偏著頭,額上有碎髮散落,目光澄澈,容顏如玉,直教楚定江看痴了。
氣質可以讓一個人完全改變,安久的容貌比之前長開了些,竟無一絲梅久的痕跡。反倒是越來越像她前世的模樣。
“阿久。”楚定江回握住她的手。
煙波渺渺。
湖對岸梅花在暗夜怒放。
魏予之匆匆返回,將眾鬼虎召集帶走。
他不知楚定江的功力究竟到什麼地步,但可以肯定精神力肯定在他之上。化境一品,那是他所不瞭解境界,如此一來,他便無法確認所設的陣法能否瞞天過海,倘若被楚定江發現,鬼虎折損事小,暴露行蹤再招新皇不滿就不妙了!
鬼虎對魏予之臨時改變計劃頗有怨言,但他懶得顧忌這群人的感受,只要他們照辦就行了。
“我們撤離梅花裡,如何圍捕莫思歸和梅十四?”鬼虎領頭問道。
“急不來,我自有分寸。”魏予之道。
“先生若是不說清楚,恐怕我們難以從命。”鬼虎領頭慢下腳步,其他人也跟著停下來。
魏予之明白自己現在必須要有耐心,但他身體很差,隱隱有種油盡燈枯的感覺,心中實在難以平靜。
他面色如霜,黑眸沉冷,“難道公主殿下是派諸位來監督我不成?”
魏予之的不悅全都寫在臉上,鬼虎雖然不懼,但他們也不敢輕易撕破公主與這個人之間那薄如蟬翼的表面和睦。
“公主派遣我等前來協助先生,但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