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恢復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河對岸的人對這一次暗襲毫無所覺。
“娘子,我們回吧!”屋內沒有旁人,遙夜也就不再遮掩稱呼。
梅久心中慌亂不堪,聽聞遙夜指了條路,便連連點頭。
護衛關上窗子,收起劍,護著梅久慢慢退出雅舍。
一行人上了馬車,趕回府內,一路上竟不曾遇到伏擊。
“娘子,樓氏忽然出事,又有人忽然襲擊咱們,奴婢想,這些人是不是把您當做郎君了?”遙夜暫時只能想出這種可能,否則,就算有人要對梅氏不利,也應該在梅花裡動手,不至於光天化日偷襲一個小姑娘。
他們大約是要阻莫思歸去救樓氏,梅久男子裝扮,所以被誤認了?
遙夜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待收回神去看梅久時,見她渾身微顫,疑惑道,“娘子怎麼了?”
殘酷的試煉都過了,絕不可能被這一兩箭嚇壞。
“無,無事。”梅久強自鎮定下來。她經歷過這麼多殺戮的場面,再加上受到安久精神力的影響,對此多少有了一點點免疫力,不會動不動就嚇暈。
然而,即便如此,也無法改變她對這種朝不保夕生活的恐懼。她逃避了這麼久,終究是要面對。
“遙夜。”梅久垂下眼簾,聲音細細,“我是該入控鶴軍去救母親,還是想辦法脫離梅氏?”
再見梅久這種嫻靜溫婉的模樣,遙夜恍如隔世,她暫壓下疑惑。安慰道,“嫣娘子已經為您安排好了後路,智長老答應保住您,您只需練好武功。以後就能留在梅氏,招個夫婿過安生日子!不是奴婢打擊您,入了控鶴軍,誰也救不了誰。娘子還是趁早斷了這個心思吧,免得辜負嫣娘子一片苦心。”
“我原也是這樣想的。”梅久承認自己的膽小懦弱,倘若不是這次試煉時親身經歷了那些殘酷的生存規則,她也許就會老老實實的走梅嫣然留好的後路,可是,“想到我娘每天都過著那種日子,我心裡難安!”
以後當她睡在舒適的床上時,母親卻在暗夜與人廝殺,當她吃著精緻美味的膳食。母親可能幾天都沒有飯吃。……這教她如何心安理得去享受平靜的生活?
“我不能。”梅久低喃道。
她會害怕。會退縮,可是對母親的犧牲不能裝作若無其事。
安久心中震動,琢磨著梅久要是知道自己筋脈已經毀了。不知作何感想……
“娘子,您沒事吧?”遙夜問道。
“無事。”梅久此時已經漸漸冷靜下來。她問安久,“咱們來汴京做什麼?”
這趟出來的時候,梅久還沒有醒來,因而並不清楚。
安久言簡意賅的道,“玩。”
得到答案,梅久放心的對遙夜道,“我們回去吧。”
“娘子,咱們是隨著府裡採辦年貨的車隊出來,若先回去必不能帶走過多護衛,不如等後天一早回去吧?”遙夜瞅著她與前兩天迥然不同的嫻靜模樣,理不出個頭緒。
梅久和安久的轉換令遙夜糊塗,但也僅僅如此,好在她們都沒有惹出什麼事情來,她省了不少心。
梅久很惜命,便不再堅持。
因遭偷襲,她不敢出去轉悠,午膳過後抱了手爐坐在亭子看書。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想到梅嫣然不知在哪裡受苦,難免又起了傷懷。
安久對梅久這個傷春悲秋的性子實在不想評價什麼,可是梅久動心緒能夠影響她,所以免不了要安慰一番,“我記得一個故事。”
安久主動搭話,讓梅久受寵若驚,“什麼故事?”
“好像叫《紅樓夢》,講的是一個漂亮滾娘寄宿在表哥家裡的故事。她和表哥相戀,但後來表哥不喜歡她動不動就哭,所以娶了另一個表妹,重點是她悲傷過度,吐血死了。”安久認真的告誡梅久,“就像你這樣,肯定死的早。”
梅久頓時惱了,但旋即一想便明白了安久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哪裡是關心,分明是詛咒。還有,你講的故事沒有趣兒!”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梅久多少有些瞭解安久,她就是嘴壞,並沒有惡意,這麼一想,又覺得她難得安慰人,自己還這麼不領情,似乎有點不近人情,於是溫聲道,“要不,你再講一個吧,這個故事太悲傷了。”
安久不跟她一般見識,應要求再講了一個,“那講個《水滸傳》吧,這是一個頭目帶著一群嘍囉鬧起義的故事,折騰的風風雨雨,朝廷拿好處把頭目收買了,這群嘍囉就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