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仇家恨,至死方休。
樓明月如是想。
雨歇,天亮。山間晨霧靄靄,東邊透出微橘的光,樹叢翠綠欲滴。
顧驚鴻和安久尚未進入楚定江精神力感應範圍,他也沒有再等,招呼眾人啟程。
透過昨晚的聊天時的瞭解,大家一致認為楚定江比較好相處,縱然不能像郊遊般說說笑笑,但一路上的氣氛輕鬆了許多,趕路也顯得不那麼辛苦。
兩個時辰以後。
安久和顧驚鴻到昨晚他們停留的地點。
顧驚鴻趕路的方式十分“暴力”,凡遇官道便快馬疾馳,到了崎嶇小路則減緩行速,至此地時已經連續趕路六個時辰,中間僅有一次不足一盞茶的休息時間。
安久渾身已被顛的麻木沒有知覺,胃裡一陣一陣的翻騰,湧出的酸苦的味道,被她硬生生壓了回去。
“附近剛下過雨,路途難行,在此休息兩刻吧。”顧驚鴻放緩行速。
兩人擇了溪邊休息。
安久剛剛下馬,她看著景物都還是上下起伏,一時頭暈目眩,只好扶著樹先站一會。
“我瞧瞧是否能給你輸些內力。”顧驚鴻手掌按在她後背,用真氣先探經脈。
須臾之後,他收了手,語氣難得露出一絲驚訝,“你的經脈毀了?”
“呵!”他的反應讓安久心裡一陣爽快,嗤笑一聲道,“毀的乾乾淨淨,連號稱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啟長老都束手無策。”
顧驚鴻陷入沉思。
龍武衛各個都是身懷絕技,武功不低於六階,當初他挑中安久時,已經知道她內力很差,但她對武學的領悟力超群。先天條件也不錯,只要加緊練功,不出三五年就能有小成,可惜現在……
“既然如此,多想無益,倘若這次你能活下來,我依舊不會改變決定。”顧驚鴻坐在溪邊的石頭上,語氣已經恢復如常,“休息吧。”
安久調整好,才在距離他一丈遠的地方坐下喝水。吃乾糧。吃完之後便再無多餘的力氣,直接躺在石頭上稍作休息。
天空如洗,湛藍如一汪無波的湖水。令人心中寧靜。
安久累極了,竟是不知不覺睡著。
不知隔了多久,聽見有人喚,“玄壬!”
她豁然睜眼,一雙清湛狹長的眼眸裡映著她的身影。
“出發。”顧驚鴻道。
安久爬起來。使勁揉了揉臉,去樹前解馬韁。
翻身上馬,她下意識的看了看太陽,心中一頓,問道,“我睡了多久?”
“一個時辰。”顧驚鴻知道安久筋脈盡毀沒有一絲內力的時候。的確很驚訝,除此之外,安久的表現亦令他欣賞。她前面十幾年都是被當做閨秀來養。體格並不健壯,沒有內力的支援還能夠跟得上這種行軍速度,全靠的毅力。對於這種人,他並不介意對她稍微寬容一點。
控鶴院提供的衣物不知用什麼材質做成,如此騎馬。安久兩腿都沒有磨破皮,不過還是腫了。一上馬就難受。
好在一路上遇到兩場雨,讓她多休息了幾個時辰,在第十一天的時候終於到達目的地。
這是控鶴軍的一個暗點,只有兩間茅屋,看上去是獵戶進山打獵時臨時休憩的地方,沒有什麼生活用具。
“這次要端了縹緲山莊一個暗點。”顧驚鴻簡略的說了一下任務。
孫娣嫻驚道,“真的是縹緲山莊?”
“你說呢?”顧驚鴻語氣清淡,“我們提供一副地圖,至於對方有多少人,作戰計劃,都由你們自己看著辦,五天之內完成任務,其他一概不做要求。”
楚定江把地圖分給眾人,儼然一副心甘情願做跟班的模樣。
“那麼……”
顧驚鴻話說了一半,被楚定江打斷,“明早開始執行任務吧。”
顧驚鴻看著他,點頭同意。
眾人領了圖之後各自尋個角落吃乾糧或者休息。
楚定江看了安久一眼,走了出去。
安久靠牆休息片刻,起身出門。
嘚!
安久剛出門,便聽見一聲響。
她循著聲音去找,二十丈開外的樹林中,一襲黑衣從一棵粗壯的樹幹後面走出,閒閒的抱臂靠在樹幹上,側頭盯著她。他未穿斗篷,一身勁裝勾勒出健碩有力的身姿,面上遮著半截面巾,露出麥色的面板,劍眉星目,鼻樑英挺。
陽光疏落,把他五官照的愈發深邃迷離。
安久走近,他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