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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譚嗣同說:“老大人說得很對,只是我已僱定了騾車,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京師去太原。”

楊度想起三年前的一樁往事,說:“我正好想去見見他,我明天去一趟天津吧!”

譚、梁都說:“晳子去最好!”

徐致靖說:“我已收下了袁慰庭做門生,你明天去天津,就以送策論為名,限他半個月內作一份策論給我。”

“這樣最好。”楊度說,又問,“題目呢?”

徐致靖想了一下說:“就作個‘商鞅變法與秦滅六國論’吧!”眾人都拍掌說:“這個策論題真是再好不過了!”

三 袁世凱牢記嗣父的教導:官場猶如戲場,

最大的本事在於裝假的做工技巧

因梁啟超提起袁世凱捐助五百兩銀子的事,楊度猛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一樁往事。

早春天氣,北京還很寒冷,被愛國激情燃燒著的一群年輕舉子們聚會在松筠庵,高談闊論,慷慨激昂。談到戰事的失敗,一個個淚流滿面。講到國家的衰敗,又都悲憤填膺。一個舉子提議歃血為盟,誓為大清朝的強盛盡忠效力,大家都贊成。於是張羅著要去買酒買肉,熱熱鬧鬧地聚一餐。但這些舉子大多數都是清貧人家子弟,身上的銀錢不多,有幾個富家子弟願意多出錢,卻一時又未帶著,百把人聚會,沒有四五十兩銀子對付不了。正在犯難時,楊度刷地一下把身上穿的狐皮袍子脫了下來,說:“把它當了吧,過幾天就用不著它了!”

《楊度》第三章 淺涉政壇(8)

身邊的幾個舉子正在猶豫,試圖勸他不要當,不想後面走來一個五大三粗的河南舉子,伸出手抓起皮袍說:“好樣的,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說著便跑出去了。

一會,抬酒的,擔菜的,拎雞鴨的,一隊七八個人跟著那河南舉子的後面進了松筠庵。河南舉子把一把碎銀子朝楊度跟前一丟說:“還剩了幾兩,你收起吧!”

楊度將碎銀子一推說:“你好事做全,盡這銀子買幾十封萬字號的鞭炮來,放它個地動山搖,也為我們中國人出一口氣!”

就在一片震天撼地的鞭炮聲裡,一百來個各省舉子杯盤相碰,肝膽相照,豪言壯語充溢著殿堂庭院,愛國熱情沸騰了寒風冷雨。楊度覺得有生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盡興的豪飲!他喝得酩酊大醉,在朋友攙扶下回到長郡會館,第二天中午仍酣睡未醒。

“晳子,醒醒,外面有人會你!”一個朋友死勁地推了他幾下。

他睜開眼睛問:“什麼事?”

“有一個人要見見你!”

楊度趕緊起來穿衣洗臉,來到會館門外。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精壯漢子走上前問:“你就是楊度先生?”

楊度點點頭,那人從背上取下一個包包,雙手捧著,向楊度鞠了一躬,恭敬地說:“昨天先生在松筠庵的舉動,我家大人深為欽佩,特命小人去當鋪贖回先生的狐皮袍親自送來。京師天氣冷,乍然脫去皮袍要著涼的,願先生為國家珍重身體。”

楊度接過包包,開啟一看,正是自己昨天脫下的那件狐皮袍,大為感激地問:“你家大人是誰?”

“去年從朝鮮回來的浙江溫處臺道員袁慰庭。”

楊度捧著皮袍尚在詫異之中,那人早已轉身走了。一陣北風吹來,沉醉方醒的楊度驀地打了一個寒顫,他趕緊把皮袍披在身上,心想:多虧贖回它,不然真要凍出病來哩!

走進房間,他心裡兀自奇怪:袁慰庭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袁世凱嗎?此人在朝鮮多年,事情做得轟轟烈烈,但閒言雜語也多得很,還有人說去年的海戰是因為他得罪了日本人而引起的,又聽說他對維新變法很熱心,是個引人注目的人物。但自己與他素無一面之交,他為何要表示出這番好意呢?再說昨天松筠庵的###,都是一些年輕的舉子,袁世凱並未參與,他又何曾知道自己脫皮袍當酒肉的事呢?楊度很納悶,覺得應該親去袁宅謝一聲才好,但又不知道他住在哪裡。找夏壽田商量,夏壽田說:“去問梁卓如吧,他是松筠庵###的發起人,他可能知道。”

過兩天見到了梁啟超,楊度問起這事。梁啟超說:“袁世凱是京師支援維新的官員中的一個,他本人參加過幾次國是討論會,還捐助過五百兩銀子。至於他住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他是河南項城人,你不妨到河南會館去打聽下,豫省的舉子中一定有人知道他的寓所。”

梁啟超的話提醒了他,於是趕到河南會館,一打聽,居然還有項城籍的應試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