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這道開啟的石門,不免覺得十分蹊蹺。
按理來說,這地宮中的蝕火本就是用來殺人的,一旦石壁落下,截斷出路,在地宮內的人就成了籠中鳥,勢必會被蝕火給吞噬。
可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卻是開啟了這麼一道石門。
這存在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在此之前,有人無意中開啟了這道石門,於是眾人在遇到蝕火之後,立即透過石門奪路而逃。
可這種可能性,實在是不高。
而第二種,就是這道石門是伴隨著機關觸發而開啟的,這就意味著,當初建造這座地宮的人,可能是有意要把人驅趕進這道石門之中。
只不過現在哪怕是知道這道石門事出蹊蹺,卻也只能進去一探究竟。
“叫什麼?”我在門口停留片刻後,移步入內。
楊天寶馱著孔翎跟在身後,貂兒又眯著眼睛盤踞在孔翎腦門上。
“啊?”小老頭也趕緊帶著他的白髮屍跟了進來,“是……是問我麼?我叫劉老鞭,您看我後腦勺的辮子,就像一根鞭子!”
我默然片刻,道,“挺好。”
穿過石門後,就是一條相當長的狹窄通道,這通道同樣是用那種特殊的石材建造而成,大約走了有數十步之後,就從通道中出來,眼前頓時豁然開朗。
這赫然是一個比之前還要大的地宮,看上去晶瑩剔透,所有東西都是用冰塊建造雕琢而成。
然而看過那石壁就知道,這冰宮只不過是個假象,實際上整個地宮的外圍都是用那種特殊的石材建造而成的。
而我們剛剛過來的地方,其實只是這個巨大地宮的一小部分,就類似於一個耳室的地方。
我們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越走就越發覺得這地宮實在是大得驚人。
再走一陣,就見前方的冰面上臥著幾道黑影,近前一看,是三具殘破的屍體,不過並非是我們認識的任何一人。
這三具屍體兩男一女,三人面目猙獰,雙目圓睜,但只看到眼白,卻是看見不到黑色的眼珠子。
其中一名男子的左臂像是被什麼活生生扯斷,他的右手卻是插進了那名女子的胸膛,而另一名男子則掐住了他的脖子。
這三人似乎是在相互廝殺,最後三敗俱傷,一起死在了這裡。
雖然三具屍體的面目還是栩栩如生,但這是因為地宮中特殊的環境,儲存了屍身不腐不爛,實則這三具屍體應該十分久遠。
從他們的穿著來看,應該是兩三百年前的了。
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又發現了數具殘破的屍身,還有一些斷肢殘骸。
這些人的穿著大體相似,應該是同一個時代的人,而且應該都是風水界人士,並非是什麼盜墓賊之流。
最為蹊蹺的是這些人的死法,個個眼睛只剩眼白,看起來並非是兩方陣營廝殺,倒更像是混戰,相互廝殺而亡。
“這裡有個道士!”劉老鞭忽地在邊上喊道。
我動身過去,就見一名身穿黑色道袍的中年道士盤腿坐在那裡。
剛才我們看到的這些屍身,都是糾纏在一起,相互殘殺而亡,唯獨這個道士卻是孤零零一人獨處。
而且臨死之前盤腿打坐,雙目閉合,死狀頗為安詳,與其他人大相徑庭。
我仔細檢視了一番,發現這道士的胸口心臟位置,插了一根三寸來長的黃銅釘。
釘尾銘刻了一個“井”字,井字如獄,這是一枚道家鎮煞釘。
道士雙手掐訣,但起的並非是什麼護身法咒,而是往生咒。
這也就意味著,對方知道自己死期將至,結往生咒坦然而去。
從眼前的跡象來看,這道士或許是發現不對,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避免像其他人一樣陷入自相殘殺,於是用鎮煞釘封住心脈,自我了斷。
“這符牌……”劉老鞭忽地俯下身去,從那道士腰間摘下一塊長方形的青黑色的木牌,堪堪可以一手握住。
“認識?”我問他。
“這好像……”劉老鞭眉頭緊皺,將那塊木牌放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看,忽地一拍大腿道,“對了,應該是青城道宮的符牌,我以前見過一次,樣式稍微有點變化,但是大體上還是一樣的,您看看。”
我把那木牌接了過來,雖然年代久遠,但依舊能聞到從木牌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
這劉老鞭所說的符牌,其實是指道門弟子的一種信物,我之前在明月和清風那裡見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