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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部分

“老夫子大哥擔心我,好也!”卓昭咯咯笑道,“那座廢棄老宅離你這雲廬近便,我天天只去那裡打探你的訊息。晚間我便出了離開,住在卓氏商社,甚事沒有。”

“你晚間不住老宅?”

“是呵,不住。”

“這卻奇也!老宅夜半有秦箏之聲,不是你麼?”

“噫!”卓昭大是驚訝,“你卻如何知道?”

“先說,秦箏是你彈奏了?”

“真個審問也!”卓昭作個鬼臉一笑,卻又是輕輕一聲嘆息,“不知道是人是仙還是命,左右我也想不明白了。那日入夜,我在雲廬外轉了整整一個時辰,見確實沒有你的訊息,便回到了老宅。本說三更便走,只是天上秋月明亮澄澈得玉盤一般,秋風掠過胡楊林,片片金紅的樹葉飄進蕭疏的老宅,恍惚便是月宮中飛來的花瓣。那一刻,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見你時我在大河船頭彈箏放歌,便操起了秦箏,只想或許你又能神奇地出現……不成想,一曲未了,胡楊林中竟有歌聲唱和!嘶啞高亢,激越蒼涼,一聲聲直往人心頭叩打,比你當日唱給我的秦歌還悽楚動人!一時之間,我是真被那歌聲打動了,也是好奇,我便順著秦風音律奏了下去,想到那一曲便彈那一曲。說也怪哉!不管我彈那一曲,那歌聲都是絲絲入扣如影隨形,且都是我沒聽過的老秦古詞兒!他越唱越見純熟,竟一口氣唱了十六支歌兒,我的手都彈得酸了,他還在唱!那一晚,我沒有回商社。我想記下那些歌詞,次日晚上便沒有再彈,只在老宅樓上備好了筆墨等候。實在說,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來。誰想,方到三更,那歌聲便又幽幽地飄了過來。沒有秦箏,歌聲分外清楚,秦音咬字又重,我竟全部記了下來。第三日晚上,我還是沒彈秦箏只等候。我想,他一定不會再唱了。可是,三更刁斗剛打,歌聲便又飛了過來。一連六個晚上,他都獨自唱到落霜降霧濛濛曙光。我心下實在不忍,便在第七日為他再彈了一夜。說是我彈他唱,實則是他引領著我不斷糾正偏離秦風的音律。後來,我彈他唱,我不彈她也唱。”卓昭驟然打住,粗重地嘆息了一聲,“我罵自己沒出息,可我忍不住……後來,我終是離開了老宅,再也不去了。畢竟,我不能不找你……”

呂不韋靜靜地聽著,心中卻是怦怦大跳!

卓昭說得滿面通紅神采飛揚,最後竟是淚光瑩瑩,這是呂不韋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自大河唱和得以神交,他與卓昭僅僅有過短暫的兩次直面相處。在他眼中,卓昭是溫婉沉靜而又不失熱烈奔放的一個少女。然則,自今晚驟然闖來,卓昭的一言一行一笑一顰,卻使他感到了一種難以捉摸的陌生——淘氣任性得象一塊無法染色的頑石,扶搖衝動得又象嘩嘩做響流淌無形的浪花。婚約之事,本來是一件徐徐圖之從容計議的大事,她竟能一意孤行隻身亂闖!夜半入老宅,本來已經夠荒唐,她竟能心血來潮,與一個陌生歌者做半月之久的晝夜唱和!驀然之間,呂不韋想到了嬴異人的痴迷病臥,一個念頭竟轟然湧到了心頭——如此二人忘情如一,倒真是一對兒!

心念一閃,呂不韋心頭便大跳起來——畢竟,他也是深深愛著這個少女的,更不要說,他還在天卓莊當著卓原老人的面許諾了婚事,豈能生出如此荒唐想法!倏忽之間,呂不韋勉力平息了自己的心潮湧動,此時此刻,自己若再把持不住,事情便可能亂得無法收拾。想得清楚,呂不韋親切地笑了:“老宅之事,倒也是奇遇一樁,沒準是上天開恩,派樂師教昭妹秦風音律也。不說了。新宅搬定,我便陪你迴天卓莊。”說罷起身一擺手,“昭妹該歇息了,我清晨過來說話。”

“哎,莫走!”卓昭一伸手扯住了呂不韋衣襟,“正事還沒說也。”

“頑鬧!”呂不韋沉著臉,“不是說陪你迴天卓莊麼?等幾日說不遲。”

“老夫子!”卓昭咯咯笑道,“卓昭就知道要嫁人麼?”

“真有正事?”

“看!”卓昭小手一揚,“你之所愛所想。”

呂不韋哈哈大笑:“一方方羊皮紙,便是我之所愛也!”

“看看再說嘛。”卓昭嬌憨地將一個白色方塊拍到了呂不韋手心。

呂不韋嘩地抖開一瞄:“這是甚個物事?堪輿圖麼?”

“呀呀呀,村夫一個!看仔細也。”卓昭笑得直打跌。

呂不韋將羊皮紙拿到燈下,見紙上一副暗紅色大圖,線條粗大硬實,接頭處有明顯的再筆痕跡,全圖沒有一個字,只有山水樹木與幾種奇異的記號。端詳有頃,呂不韋轉身皺著眉頭道:“此圖詭異,似乎是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