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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部分

“秦國絕情,老夫只有掛冠去矣!”蔡澤一嘆,憤然沮喪盡在其中。

“恕我直言,綱成君有失偏頗也!”呂不韋慨然正色,決意要在這關節點上將話說開說透,“名士但入仕途,權力功業之大小,既在其人之才,亦在其時諸般遇合。譬如商君張儀範雎者,才堪砥柱又逢雄主,更在國勢擴張之時,方得風雲際會而成赫赫功業。所謂時也勢也,此之謂也!君以計然名士之身入秦,卻正當秦國收勢,修養民力,對外止兵,對內息工,舉國惟奉公守法生聚國力而已。當此之時,既無統籌軍政對外爭霸之可能,又無整治關中大修水利從而一展計然大才之機遇。君所能為者,皆清要政事也。君懷壯志入秦,二十年無赫赫建樹而耿耿與懷,不韋誠能體察也!然則,此乃時勢使然,非兩代秦王不委君重任也!君自思量:自昭襄王任君為相,可有一宗軍國大事避君而行?縱是不韋在邯鄲秘密襄助嬴異人之舉,君亦奉昭襄王密詔遙遙運籌。凡此等等,若非功業,足下何以在尚功之秦國封為最高爵位?昭襄王一生鐵面護法,不曾空賞一人,莫非足下偏能以‘人未盡才’而得封君乎!究其竟,君雖無壯舉,然卻有非常時期應急之功!當此之時,君本當以老臣謀國之風垂範朝野,以封君相職做紛紜亂局之中流砥柱。偏君耿耿於首相之權,孜孜於宏大功業,偏頗有加,事事求預聞機密,件件做權力計較,不若刻舟求劍乎!秦王痼疾驟發而死,朝野正在紊亂之時,君縱不效司馬梗之風,亦當盡次相職責也。然君皆不為,開口不問朝局安危,只在先王顧命之名分與呂不韋錙珠必較。較則較矣,亦當有節。憑心而論,君若有骨鯁孤臣之風,以為呂不韋不堪顧命,儘可堂皇上書彈劾之!君若有名士大爭之風,亦儘可行使相權與呂不韋較量政才!然正道君皆不為,偏以獄訟之辭欲治呂不韋於死地,不亦悲乎!”呂不韋戛然打住,從來都是一團春風的笑臉竟是滿面寒霜。

“嘿嘿,得理不讓人了。”蔡澤聽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心中如五味翻攪,終歸卻撐出了一片艱難的笑。素稱敦情厚義的呂不韋對他從來都是敬重有加,今日卻有如此一番凌厲指斥,難堪是難堪到了盡頭,想做更猛烈的反駁卻是張口無言。根本處在於呂不韋說得句句在理,將自己入秦以來的心事赤裸裸剖白在光天化日之下,若再無禮強三分死撐硬嚷,卻是成何體統?“刻舟求劍,點得好!”思忖一陣蔡澤喟然一嘆,“老夫今日始知,政道見識,吾不如子也!也罷,足下既為顧命,只說要老夫做甚!”

“綱成君,新王有詔:你我同領相職。不韋何能指派於你?”

“甚甚甚!新王詔命,你我同相?”蔡澤大是驚訝。

“老相若覺我不堪,不韋絕意退相。”

“嗚呼哀哉!蔡澤至於如此蠢麼!”蔡澤陡然呷呷大笑,“老夫最怕無事可做,你若早說老夫有相位,至於枉自互罵一通麼?”

“總是老相聖明。”呂不韋不無揶揄地笑了,“便在這茅亭嚷嚷麼?”

“走走走,書房!”蔡澤一拉呂不韋便晃著鴨步出了茅亭。

兩人在書房直說了整整一個時辰,眼看天色過午,呂不韋草草吞了兩張蔡澤最喜歡的燕山麥餅便匆匆告辭。蔡澤精神大振,立即跟出來呼喝車馬趕到駟車庶長府邀集“三太”忙乎國葬去了。

卻說蒙驁王齕兼程回到咸陽,沒有回府便立即進了王城。

給事中將兩人領進了東偏殿吩咐侍女上茶,便碎步疾走去了。片刻間老長史桓礫匆匆進殿,說新君連日疲憊昏睡未醒,只怕今日不能召見上將軍兩人。蒙驁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老夫奉三印急詔趕回,新君何能不見?老長史可是如實稟報?”桓礫攤著雙手連連苦笑搖頭:“上將軍毋得笑談,在下萬萬承受不起。”王齕霍然起身長劍咚咚點地:“老長史兜甚圈子!君不見將,秦國幾曾有過!老夫偏是不信!”老桓礫正在無可辯解,驀然卻見呂不韋大步進殿,連忙一圈拱手道:“顧命大臣來也!兩將軍儘可與假相議事 ,在下實在分不開身。”說罷一溜碎步便走了。 呂不韋正要與蒙驁見禮說話,王齕卻赳赳大步過來道:“敢問太子傅:上將軍奉詔緊急還都,新君竟是不見,莫非章臺之變不可告人!”如此強硬無禮已經大非常態,蒙驁卻鐵板著臉無動於衷。呂不韋心下不禁一沉,思忖間肅然拱手道:“少上造 若以為章臺之夜有不可告人處,自可公諸朝野訴諸律法。若無憑據,還當慎言為是。”王齕怒衝衝道:“老夫不知慎言!老夫惟知國不可一日無君!既為國君,何能召臣不見臣?老夫明言:若有人脅迫國君隱朝,數十萬秦軍絕不坐視!先王彌留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