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洩如柱,輕鬆地睡到日上中天。久而久之,他便頹然靠在了這個三角人架上,萬事都只在這三個人身上解決。楚懷王由衷地感念上天所賜,不能想象,假如有朝一日沒了這個三人架,他將如何度日?
便在他盡情咀嚼著一個國王的美味時,三人架的兩個致命支撐卻突然摧折了!當楚懷王聽到這個訊息時,竟然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驟然昏了過去。及至醒來,他浮上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上天縱要懲罰他,如何不讓昭雎去死?卻讓兩個最心愛的人死了?他步吃不喝不睡,只在園林中焦躁地轉悠,完全想不起自己該做什麼?一個侍女領班甚是精明,派來了四個他平日做鄭袖替身的柔媚侍女,操著與鄭袖全無二致的吳儂軟語,鶯鶯燕燕地擁著著他漫遊,一夜漫遊將盡,他終於頹然軟倒在四具柔軟勁韌的肉體上昏昏睡去……
“稟報我王!出大事了……”宮門將領匆匆進來,卻釘子一般愣怔了。
晨霧之中,綠草地上一頂白紗帳篷,四個侍女與鬚髮灰白的老國王重疊糾纏在一起,粗細鼾聲也混雜在一起,周圍竟是一個人也沒有,寂靜得一片森然!
“內侍何在?郎中何在?”宮門將軍大喊起來 。
“儂毋聒噪了!”一個裙裾飄飄的侍女頭目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了出來,圓睜杏眼壓低聲音嚷嚷著,“儂毋曉得大王兩日兩夜沒睏覺?儂沒長眼,嚷嚷大王醒來誰個消受了?儂要有事,找令尹去了!在這裡就是大王醒來也沒個用,曉得無?”
宮門將軍苦笑不得,想發作卻又不敢。這些吳語侍女都是王后鄭袖的從嫁心腹,更是楚王的寢室尤物,尋常時日等閒大臣也得看她們的臉色,此時楚王沒睡過勁兒,沒準兒被吵醒了還真將他一刀問斬,卻是何苦來哉?想到這裡,將軍便是喏喏連聲地走了,一出宮門便立馬派出飛騎向令尹昭雎告急。
昭雎這幾日正在心驚肉跳,靳尚死訊傳出時,他還很是高興了一陣子——這個弄臣近年來氣焰日盛,竟藉著男風女風一齊得寵,時不時對他這個令尹還帶點兒顏色,指斥他這事沒辦好那事沒辦好,竟大有取而代之的勢頭;此子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死得正在其時!誰知還沒回過味兒來,鄭袖就被藥殺了。這一下,昭雎可是冷汗直流。說到底,鄭袖是他的人,是他對楚王設下的絞龍索 。二十多年來,要是沒有鄭袖在王宮撐持,他昭雎當真不知死了幾回?如今竟有人一舉殺了靳尚鄭袖,可見這股勢力絕然是來頭不小!他們能殺這兩個精明得每個毛孔兒都在算計人的人精,可見謀劃之周到細緻。更令昭雎更為不安的是,這股神秘勢力為何要殺靳尚鄭袖?反覆思忖,昭雎認準了只有一個答案:是楚國的新派勢力要改變朝局,挾制楚王變法。果真如此,這股勢力豈能放過他這個新派死敵?可是,他們為何卻要放過他呢?沒有機會得手?絕然不是。只有一個可能:要選另一個時機殺他,以期造成更大的震撼。這個時機,很可能就是他們的變法人物將要出山之前,殺他這個世族魁首為變法祭旗。除此而外,還能做何解釋呢?
昭雎是隻千年老狐,既有冷靜地評判,又有狡詐的對策。反覆思慮,他選定了以靜治動這個應對晦明亂局的古老準則,抱定了在這個強勁的風頭上蟄伏隱匿的主意,將府中護衛部署得鐵桶也似,卻絕不踏出府門一步。只要不邁過這道門檻,新派又能耐我何?誰能保定那個朝三暮四的楚王就一定會支援新派人物?
正在此時,侄子子蘭匆匆來到書房,說禁軍司馬飛馬急報:郢都國人宮前血書請願,強請楚王重新起用屈原變法;楚王昏睡,朝臣不出,緊急請命令尹處置。
“呵呵,棋卻在這裡了。”鬚髮如雪虯結在頭頂盤成了一支白冠,老昭雎兩眼閃爍著細亮的光芒,“先殺宮中對手,再以民謠煽動國人上書,而後改變朝局。算器倒是不錯。子蘭,你也做過一回大將了,想想,改如何處置?”
“無論如何,不能讓屈原出山!”子蘭咬牙切齒,“否則,昭氏舉族當滅!”
“我是問,目下之策該當如何?”昭雎對這位曾經做了一回上將軍但卻總是憨直驕橫的侄子,每每總是大皺眉頭。
“目下楚王朝臣俱不理事,叔父便當做中流砥柱,驅散亂民,穩定郢都,同時也剷除了屈原黃歇之根基!”子蘭大是慷慨。
“之後呢?”
“挾制楚王,以亂國罪滅了屈黃兩族,叔父鎮國攝政!”
“再之後呢?”
“叔父效伊尹之法,廢黜放逐老楚王,擁立一個童子楚王!”
“再再之後呢?”
“昭氏代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