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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部分

打尖。這第一個下道路口便是三亭崗。三亭崗者,一片山林三座茅亭也,一條小河從山下流過,小小河谷清幽無比,原是大梁國人春日踏青的好去處,自然也是旅人歇腳的常點了。目下正當秋分,枯黃的草木隱沒在淡淡晨霧之中,三亭崗也是若隱若現。到得路口,便見特使車馬儀仗駛出中央正道,緩緩停在了道邊,三輛篷車便轔轔下了小路。

片刻之後,三輛篷車便又轔轔駛了回來,隱沒在一片旌旗遮掩的車隊之中。頭前一聲悠揚的號角,特使車駕儀仗又迤儷進入官道中央轔轔西去了。到得十里郊亭,特使車馬儀仗整肅停穩,只有特使王稽笑著走下了軺車。須賈遙遙拱手笑道:“特使大人,宴席甚豐,請隨員們也一併下馬,痛飲盤桓了。”王稽淡淡笑道:“上大夫雖則盛情,奈何秦法甚嚴,隨員不得中道離車下馬,老夫如何敢違背法度也?”須賈頓時尷尬:“這這,這是甚個法度?這百十人酒席,卻是在下私己心意,無關禮儀……”王稽向後一揮手笑道:“來人,賜上大夫黃金百鎰,以為謝意。”須賈立時便呵呵笑了:“這卻是哪裡話來?須賈餞行,大人出金。”王稽便是一拱手:“本使奉秦王急詔,不能與上大夫盤桓了,告辭!”回身便跨上軺車一跺腳,“兼程疾進!速回咸陽!”特使車馬風馳電掣般去了,須賈卻兀自舉著酒爵站在郊亭外愣怔著。

一日快馬,暮色時分王稽車隊便進了函谷關,宿在了關城內的官署驛館。王稽心下鬆快,便吩咐一個精細吏員,將藏在空心車中的張祿隱秘地帶入驛館沐浴用飯,自己便去吩咐一般隨員立即將車馬分成兩撥,十二輛禮車為一撥交僕役人等在後緩行,其餘隨員與時節軺車為一撥,五更雞鳴立即出發。安置妥當,王稽便來找張祿說話,照料吏員卻說張祿沐浴用餐之後便堅執回篷車歇息去了,只留下了一句話:“到咸陽後再與特使敘談。”王稽思忖一番,也覺得函谷關驛館官商擁擠,要暢快說話確實也不是地方,便吩咐精悍御史親自帶領四名武士遠遠守護篷車,便自匆匆去官署辦理通關文書去了。

雄雞一唱,函谷關便活了。號角悠揚長鳴,關門隆隆開啟,裡外車馬在燈燭火把中流水般出入,卻是一片繁忙興旺。王稽車馬隨從二十餘人,也隨著車流出了驛館。一上官道,王稽便吩咐收起旌旗儀仗快馬行車。一氣走得三個時辰,將近正午時分便到了平舒城外 。王稽正要下令停車路餐,卻見西面煙塵大起旌旗招搖,前行精悍御史快馬折回高聲道:“稟報大人,是穰侯旗號!” “車馬退讓道邊!”一聲令下,王稽便下車站在道邊守侯。

片刻之間,穰侯魏冄的車騎馬隊已經卷到面前。魏冄此次是到河內巡視,隨帶兩千鐵騎護衛,聲勢卻是驚人。遙見道邊車馬,魏冄已經下令馬隊緩行,卻正遇王稽在道邊高聲大禮,便也高聲笑道:“王稽啊,出使辛勞了!”王稽肅然拱手:“謝過丞相勞使。秦魏修好盟約已成,魏國君臣心無疑慮。”魏冄敲著車廂點頭道:“好事也。關東還有甚變故了?”王稽道:“稟報丞相:山東六國無變,大勢利於我秦!” 魏冄便是哈哈大笑:“好!老夫這便放心也!”倏忽臉色便是一沉,“謁者王稽,有否帶回六國遊士了?此等人徒以言辭亂國,老夫卻是厭煩。” 王稽笑道:“稟報丞相:在下使命不在選士,何敢越俎代庖?”魏冄威嚴地瞥了王稽一眼:“謁者尚算明白了。好,老夫去河內了。”腳下一跺,馬隊簇擁著軺車便隆隆遠去了。

突然,篷車中卻傳出一個渾厚的聲音:“特使大人,張祿請出車步行。”

“為何?”王稽大是驚訝。

篷車聲音道:“穰侯才具智士,方才已有疑心,只是其人見事稍緩,忘記搜尋車輛,片刻後必然回搜。在下前行,山口等候便了。”王稽略一思忖便道:“也好,便看先生料事如何?開啟車篷!”嚴實的行裝篷布開啟,一個高大的蒙面黑衣人跳下車來,對著王稽一拱手便匆匆順著官道旁的小路去了。王稽第一次在陽光下看見這個神秘的張祿,雖則依然垂著面紗,那結實周正的步履卻仍然使王稽感到了一絲寬慰 。

黑色身形堪堪隱沒在枯黃的山道秋草之中,王稽一行打尖完畢正要上道,便見東面飛來一隊鐵騎遙遙高喊:“謁者停車——!”王稽一陣驚訝,卻又不禁笑了出來,從容下車站在了道邊。便在此時,馬隊已到眼前,為首千夫長高聲道:“奉穰侯之命:搜查車輛,以防不測!”

王稽拱手笑道:“將軍公務,何敢有他?”便淡然坐在了道邊一方大石上捧著一個皮囊飲水去了。片刻之間,二十多名騎士已經將王稽座車與三輛行裝車裡外上下反覆搜過,千夫長一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