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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部分

好了,母后去了。”華陽後笑吟吟走了。

嬴異人皺著眉頭喚來老給事中低聲吩咐兩句,老給事中便領著那個美豔的少女走了。嬴異人粗重地嘆息一聲,不禁焦躁地轉悠起來,轉悠得一陣自覺心頭突然一亮,召來老長史桓礫密議一陣,便立即分頭登車出了王城。

卻說老長史桓礫從密道出宮直驅上將軍府,將書簡木匣交給了蒙驁便馬不停蹄地回宮去了。蒙驁思忖片刻,吩咐家老立派精幹僕人去城中太子傅府送信邀約呂不韋,自己便登上緇車出了咸陽南門直奔呂莊。到得呂莊堂上未曾飲得兩盅釅茶,呂不韋軺車便轔轔回莊了。

“茶不行。上酒上酒,老趙酒!”呂不韋進門便嚷了起來。蒙驁卻渾不理睬,板著臉將案上木匣中的竹簡嘩啦反倒出來:“過來瞅瞅,誰個的物事?”“甚寶貝也?”呂不韋走過來不經意一瞄,不禁大是驚訝,蹲身連翻幾卷,凝神片刻恍然玩笑道:“呵呵,如此半拉子物事竟蒙老將軍收藏,慚愧慚愧!”蒙驁卻只冷冰冰道:“明白說話,這些書簡可是你的手筆?若是,如何能流傳出去?誰個討要的?還是你自己送出的?”

“神鬼難料,天意也!”呂不韋心知蒙驁秉性剛嚴縝密,如此神情絕非笑談,不禁便是一聲長吁,“年青時,我很是鍾愛自己時不時寫下的這些片段文字。商旅天涯,也總是打在車身的一個暗箱裡,客寓歇息時便翻出來揣摩揣摩。田單抗燕的第四年夏,魯仲連邀我一起北上即墨商議援齊海船的航道事宜。我心下明白,魯仲連是要我實地體察即墨軍民的苦戰,鐵定海路援齊的心志。我自不能拒絕。心知此行多有風險,上船時我只在皮袋中背了五六卷正在揣摩修改的竹簡,除此一無長物。此時正逢樂毅彰顯燕軍‘仁政安齊’方略,准許商旅自由出入齊燕兩國。即墨事完後,我便乘一隻小船沿齊國海岸北上河口,再從河口北上燕國,想託可靠胡商買得大宗皮革南運陳城,為齊軍制作皮甲。在齊燕邊境,恰恰遇到了一支燕軍騎隊截殺齊國流民。我憤而指斥燕將與樂毅仁政背道而馳,卻被燕將呵斥為齊軍喬裝斥候,喝令士卒大搜我身。見我身與馬具一無重金珠寶,也無斥候憑據,燕將惱羞成怒,將幾卷竹簡撕扯成片哈哈大笑著四處拋擲猛力踩踏一番,才將我押到了軍營拘押……三日後我被樂毅的巡軍特使無罪開釋,還馬歸錢許我自便。然則當我去找那些竹簡時,早已經沒有了……從此我便很少作文了,偶爾寫得幾篇,也都燒了……”

“如此說來,你文流出,只此一次?”

呂不韋點頭笑道:“如此陋文有誰討要,又何能送人現世?”

“這些竹簡是你原本手跡麼?”

“不錯。”呂不韋翻弄撫摩著竹簡,“也是才情平庸使然。我作文無論長短,都多有修改,是以喜好竹簡,而不用攜帶方便的羊皮紙。竹簡刻寫,不妥處可以刮掉重刻,上好竹簡颳得三次也不打緊。羊皮紙不然,一旦想改,就得塗抹,若是刮,便破損了。老將軍手來摸摸,這每支竹簡都有凹凸處,不說字跡,只是這凹凸簡便非我此等庸才莫屬!能是別個?”

“這些文字都是完整的麼?二十年後還是你的主張麼?”

“老將軍把得好細也。”呂不韋悠然一笑,“飛散書簡,何能完整?然則收藏者能將這些殘簡拼得成句成文,顯是費了工夫,非行家裡手不能為也!要說書文字身,因多拼湊,處處似是而非,不說與不韋今日之想大相徑庭,便是與原本文字,也是相去甚遠!譬如這‘義兵’一文,原本是‘有義兵而無偃兵’,這竹簡卻將‘偃兵’變成了‘暴兵’!我何曾有過‘暴兵’一說……”呂不韋突然打住,摸著竹簡的右手食指猛然一抖,嘩啦便將手中一卷舉到了眼前打量,“噫!怪也!這‘暴’字是人改刻!沒錯!我再看這幾卷!”一時嘩啦起落,接連便指出了二十餘處改刻,倏忽之間額頭竟是涔涔冷汗,“雖則鬼斧神工,終究難藏蛛絲馬跡也!”

“如何能證有人後改?”蒙驁精神大振。

“憑據有二。”呂不韋舉起竹簡對著陽光,“老將軍且看,這竹簡緯編粗細不一,簡孔有紫紅痕跡,緯繩卻是黑皮條。我當年緯編用得皮條是越商精製的水牛皮條,紫紅髮亮,磨得簡孔邊緣如紅暈泛起。這黑皮條卻是燕國黑羊皮,細柔過之,頑韌卻是不足。此足以證實,這竹簡成卷並非原先之連線次序,而是重新組合,文理不通處便改刻!”

“牛皮羊皮之緯編,你卻分得清楚?”蒙驁很是驚訝。

“愧為老商,辨器識物尚算成家入流矣!”呂不韋笑嘆一句。

“其二?”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