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時,陛下只需做好一件事,明定扶蘇為儲君,陛下之一生便將是沒有瑕疵的大哉一生了。陛下啊,你何其英斷,何其神武,如何偏偏在確立儲君這件最最要緊的大事上踟躕二十年不見果決明斷?陛下啊陛下,當此之時,你當真撒手歸去,大秦之亂象老臣不堪設想啊……
遙望南天,蒙恬心痛難忍,眼眶卻乾澀得沒有一絲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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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離石,戰國秦漢時之黃河渡口要塞,在今陝北吳堡(西)與山西離石(東)之間的河段地帶。陽周,戰國秦時河西地帶軍事重鎮,屬上郡轄區,秦直道經此南下抵甘泉,在今陝北綏德縣西之秦長城地帶。
二、趙高看見了一絲神異的縫隙
一過雕陰要塞,趙高心頭怦怦大動起來。
從沙丘上路以來,趙高無一日不緊張萬分。若非三十餘年在權力風暴中心磨鍊出的異常定力,趙高很可能已經崩潰了。皇帝的驟然病逝太不可思議了,一輪光芒萬丈的太陽陡地被天狗吞噬了,天地間一片黑暗,誰都不敢輕易抬腳了。只有趙高的一雙特異目光,隱隱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絲縫隙,隱隱看到了這一絲縫隙中彌散出的天地神異,心頭怦怦大跳著。然則,更令趙高緊張的是,天狗吞日是一時的,若不能在這片時黑暗之中飛昇到那神異的天地,陽光復出,一切都將恢復常態,自己將只能永遠地做一個皇室宦臣,永遠地喪失那無比炫目的神異天地。每每心念及此,趙高便緊張得透不過氣來。短短的迴歸路程,趙高几乎要散架了,夜不能安臥,日不能止步,除了八方奔走應對種種紕漏與急務,還得恰如其分地在李斯等大臣們面前表現出深重的悲痛,還得思緒飛轉地反覆揣摩內心深處那方神異天地。旬日之間,一個丰神勁健的趙高倏忽變成了一個鬚髮虯結形容枯槁的精瘦人幹,每日挑著寬大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