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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部分

下。宋如意知道,那不是太子丹的悲傷,而是太子丹綻開的一絲笑容。這個心如死灰的燕國領政太子,已經沒有任何事值得他悲憫了。默然良久,宋如意解下酒袋,深深一躬道:“邦國危難,太子自領三千縞素死士而來,臣無以為敬,敢請與太子做訣別之飲!”太子丹還是沒有說話,只霍然起身,摘下帳鉤上的酒袋,對宋如意相對深深一躬,不待宋如意說話便舉頭汩汩大飲,雙手顫抖,酒水噴灑得脖頸衣甲處處都是。宋如意靜靜地看著,眼前驀然浮現出太子丹與荊軻在易水壯別的情形,心頭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大約只有在這等生離死別的關頭.如荊軻宋如意這般士俠才能顯現出異乎常人的冷靜坦然。太子丹飲完,宋如意再次深深一躬,雙手將酒袋一舉倒過,一股清亮潔白的馬奶子酒便準確無誤地灌進了腹腔,一口氣如長鯨飲川般吸乾,一滴酒不灑,乾淨利落得令人驚訝。太子丹愣怔一陣,陡然伏案放聲慟哭:“若得荊軻在國,先生襄助,燕國何得如此危局也!”

宋如意淡淡一笑,深深一躬,頭也不回地去了。

九月初三,燕代聯軍的特使飛馬抵達秦軍幕府。

趙平的戰書激昂備至,秦軍大將們聽得頭皮發麻,卻是想笑不能笑想罵不能罵,只能黑鐵柱般矗著不動。原因只有一個,上將軍王翦沒有一絲表情,板著臉睜著眼彷彿釘在帥案前一般。特使將戰書唸誦完畢,王翦對身旁矗立的中軍司馬淡淡一句道:“回書,旬日之後會戰。”特使高聲道:“敢問上將軍,究竟何時?戰場何地?”不料,王翦卻站起身已經走了。特使正欲趨前追問,大將辛勝猛然跨前一步,攔在了當面道:“回去稟報趙平姬丹,甭當真以為這是古人打仗!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想哪裡打哪裡打!想甚時打甚時打!”特使黑紅著臉正要說話,卻見秦軍大將們人人怒目相視,再不說話,轉身騰騰騰出了幕府。

晚飯之後,聚將鼓咚咚咚連響。待秦軍大將們陸續趕進幕府大廳,王翦已經拄著長劍站在了那幅兩人高的燕南地圖前。中軍司馬一聲稟報:“三軍大將全數到齊!”王翦長劍點上地圖,沉穩利落地說了起來:“諸位,燕代聯軍本是弱勢,今卻急切求戰,此中必有機謀!敵軍謀劃不明,我軍滅燕便無必勝成算,而大好戰機,也會稍縱即逝。何以如此?今秋不能滅燕,燕國便有喘息之機穩定國勢;代趙,亦有借燕之力死灰復燃之可能。為此,我軍必得一戰而滅燕代軍力,安定北方!此中之要,在明白破解燕代軍之圖謀,而後確定我軍戰法。”

“趙平機謀,不難明白!”

“李信且說。”王翦歷來嘉許部將直言。

“燕代聯軍合兵四十餘萬,分作三路守在淶水西、東、南三面。僅此駐紮之勢,其圖謀一目瞭然。”李信看著地圖,手臂遙遙指點,“以趙平、太子丹謀劃,必欲我軍渡過易水,再渡過淶水,而後開赴燕南涿地會戰;如此,則我方重兵兩次涉水之後人馬疲憊,燕代必然圖謀乘此時機強兵襲擊。”

“正是!”大將們異口同聲。

“既然如此,我軍該當如何?”

大將們見上將軍沒有下令,卻認真問策,目光不禁一齊盯住了李信。畢竟將軍們對燕代聯軍的圖謀,誰也沒有這個司馬出身多讀兵書的李信看得透徹,彼既洞察,必有成算。可是,李信卻滿臉通紅道:“末將只揣摩敵之圖謀,至於破敵之策,尚無定策。”王翦一點頭道:“無妨。將軍已經料敵於先機,誠為難得也!”一轉身走向帥臺,便要下達軍令。卻聽背後一個粗厚嗓門高聲道:“此戰不難!誘他南下,就我戰場便是!”王翦腳步猛然站定在石階,沒有回身便冷冷道:“王賁,戰事無大言,你且說個備細。”說罷走上帥臺插好長劍,一張黑臉森森然盯住了自己的長子。王賁熟知父親秉性,一步跨出將軍行列,走到大板地圖前指點道:“上將軍、列位將軍,請看燕代聯軍部署:主將趙平親率最大一支主力,駐紮在聯軍西北方,這一大營,距離燕代另外兩大營足有兩舍,六十餘里,距離我軍也最遠。原因何在?此地最靠近代國,正是越過淶水進攻代國的咽喉通道!也就是說,代軍名為聯燕抗秦,實則以護衛代國為第一要務。或是太子丹、宋如意等燕國將士懵懂不知兵法,或是趙平以統帥名義自行其是,總歸是此等部署一直沒有變化。”

“敵軍情勢圖謀,李信將軍已經說清,你只說如何打法。”

大將們正聽得入神,卻被王翦冷冷一句插斷,不約而同地一愣,倏忽之間,卻又釋然:這是上將軍嚴於責親,不想教王賁過分張揚,故而將料敵洞察之功記在了李信頭上。李信正要說話,王賁卻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