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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部分

切與呂不韋嬴異人相關的餘事處置妥當,便欣然來見信陵君。正在與門客斗酒的信陵君欣然出迎,立即將薛公毛公裹進了酣熱的酒陣。毛公與薛公一對眼神,便放量痛飲起來。及至月上林梢,幾個門客醺醺大罪相繼被人抬走,林間亭下只剩下了毛公薛公信陵君三人。一番醒酒湯後,侍女在茅亭外草地上鋪排好茶具座案,三人酒意兀自未盡,大碗牛飲著香醇的釅茶,林間月下便是海闊天空。

“老夫三千門客,此六人號為酒中六雄,六雄!”信陵君臉膛亮紅白髮飛揚,腳下落葉婆娑,手中大碗飄忽,“老夫不以為然,約好今日與六雄林下鏊酒!結局如何?老夫大勝也!兩公便說,老夫該當何等名號?啊!”

“該當王號!”毛公猝然一喊,響亮非常。

“毛公多戲言也!”信陵君呵呵酒笑不無諧謔,“薛公莊穩,請賜老夫名號。”

“王號正當其人。”薛公也是清清楚楚一句。

“酒仙也亂矣!”信陵君搖頭大笑,“老夫無得名號,今日酒戰終無正果也!”

“嘿嘿,差矣!”毛公一笑,“非為無號,乃君無規矩也。”

“老夫無甚規矩?”信陵君頓時板起臉,雖是佯怒,卻也逼人。

毛公卻是不管不顧道:“世間名號,自來便有規矩。譬如我等兩人,論名號,薛公是酒神,老夫才是酒仙。信陵君以薛公為酒仙,又拒酒王之號,談何規矩矣!”

“噫!酒仙酒神還有規矩?你且說說。”

“此中規矩在於二。”毛公嘿嘿一笑,“其一,神、仙之別。自來神聖相連,大德大能謂之聖,聖而滅身謂之神。神者,天官也!但有神號,必有職司。譬如后稷昇天為周人農神,神農氏昇天為荊楚農神,公輸般昇天為天下工神。其餘如風雲雷電如名山大川,皆為神號。何也?天界職司之謂也!一言以蔽之,無職司不是神!仙者何?天界散人也。奇才異能謂之名士,名士身死謂之仙也。譬如伯夷叔齊不食周粟、俞伯牙獨琴、莊子夢蝶、扁鵲不為醫官而只矢志救人等等等等,方得為仙,此其謂也!一言以蔽之,凡仙,有奇才異能而無權責職司!此乃神、仙之別矣!”

“算得一家之言。其二?”

“其二,飲者酒風之別也!”毛公分外來神,“秉性豪俠,卻不苟酒令,每每海飲不醉且能談政論事者,謂之酒神也!此等人若薛公,若當年之張儀、孟嘗君者皆是。散漫不羈,酒量無常,初飲便有飄飄然酒意,然卻愈醉愈能飲,愈醉愈清醒者,謂之酒仙也!此等人若本老兒,若當年之樗裡疾、春申君者皆是。”

“如此說來,老夫算得酒神一個!”信陵君慨然拍案。

“張冠李戴,非也非也。”毛公嘿嘿直笑。

“這卻奇也!老夫再飲三鬥無妨,如何當不得個酒神之號?”

“經神、仙共議:信陵君非神非仙,當受王號也。”毛公一本正經。

“老夫自來飲酒,惟聞酒神酒仙之號。酒王之號,未嘗聞也!”

“非也。酒徒、酒鬼、酒痴、酒雄、酒傑諸般名號,信陵君不聞麼?”

“那卻與老夫何干?”

薛公猛然插了一句:“酒號如諡號,酒王惟酒號之最,尋常飲者自然不知也。”

信陵君目光一閃:“你便說,老夫如何當得酒王之號。”

“好!”毛公卻沒了慣常的嘿嘿笑聲,“王號者,德才位望也……”

“休得再說!這是酒號麼?”信陵君拍案打斷。

“老夫直言了。”薛公肅然起身對著信陵君便是深深一躬,“公子身負天下厚望,當了結客居生涯,回大梁即魏王之位,中興大魏,以為中原抗秦屏障也!”

“你……”信陵君不禁愕然,“兩公蓄意,陷無忌於不義也!”

“公子且坐了。”毛公嘿嘿一笑將信陵君扶到案前就座,“蓄意也罷,臨機也罷,一言以蔽之,公子不做魏王,中原文明便將覆滅也!”

“危言聳聽。”

“公子差矣!”薛公大步走了過來,“方今天下,秦國一強獨大。反觀山東六國,趙國已呈衰微之勢,齊國偏安海隅,楚國支離破碎,燕國一團亂麻,韓國自顧不暇,無一國堪為合縱軸心也!惟有魏國,國土雖大銷,然終存河外腹心,沃野千里人口千萬。更為根本者,魏國有公子在焉!公子文才武略名動天下,更是王族嫡系,在魏眾望所歸朝野鹹服,若能取當今平庸魏王以代之,何愁魏國不興山東無救?”

“嘿嘿!小也小也!”毛公竹杖噹噹打著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