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辛勝有統兵閱歷。李信有戰場謀劃。王賁,二者俱缺。”
“還有其餘理由麼?”
見大臣們一齊搖頭,嬴政方緩緩道:“若非燕國荊軻行刺,若非韓國世族復辟,我尚不能想到既往滅國之戰。諸位,樂毅破齊六年不能滅齊,根由何在?白起攻趙三年,一戰則徹底擊垮趙軍主力。若非先祖昭王錯斷錯殺,秦國滅趙何待今日?樂毅與白起之差,差在不以兵家法則卻以王道法則決戰事。樂毅之行,難說沒有博取一己盛名之心。白起之道,卻準定是實實在在的利於國家。軍中皆呼王賁為小白起,根由何在?不在別者,便在王賁戰法秉承了兵家本色,沒有一戰留過後患!至於統兵閱歷、戰場謀劃,哪個將軍沒有第一次?更有一條,李信、辛勝在軍,不窩其才;而王賁在軍,其父為將,有窩其將才之可能。王賁南下,既利才又利國,何樂而不為?”
大臣們終於一無異議地贊同了,儘管未必人人信服,至少沒有人駁倒秦王申明的道理。當被定為北上特使的姚賈請示行軍法度時,秦王笑道:“不定。一切大軍行止都交王賁自己決斷。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便知。”如此這般,便有了不發路令的大軍南下。
……
“末將無他,唯不負我王厚望!”
聽罷李斯一番敘述,王賁黝黑通紅的臉膛熱汗直流,甩掉白布對著嬴政便是深深一躬。秦王嬴政伸手扶住笑道:“少將軍若無才具,我厚望又能如何?來!放開說說,你對平定韓亂有何謀劃?”說罷,嬴政與三位大臣落座,目光殷殷地盯住了站在大板圖前的王賁。
“末將一路思忖,韓亂不能孤立處置。”王賁的大手劃出一個大弧,整個地籠罩了板圖,方才的一臉侷促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話語利落之極,“韓亂髮作,根在魏楚。諸般因由,君上與諸位大人比末將更清楚。我之謀劃,只在平定中原之軍旅部署。歸總說,末將一軍足當三面。然則,末將尚有三件事,敢請我王允准。”
“說!”
“其一,請調蒙武老將軍所部老軍,移駐伊闕,堵截楚韓西南通道。”
“蒙武部本來便在謀劃之中,準了。”
“其二,敢請中原邦交與末將軍事調遣一體謀劃。”
“姚卿以為如何?”嬴政的目光轉向了姚賈。
“臣以為可也。”姚賈慨然一拱手,“臣願全力輔助少將軍!”
“好!文武之道。”
“其三,平亂之後當連續滅魏,敢請君上許我獨領滅魏之戰!”
“!”驟然之間,嬴政與三位大臣驚愕默然了。
在秦國君臣的連續朝會計議中,何時滅魏尚在未定之數:一切都得看韓亂勢頭大小,以及能否快捷利落地平定;即或平定了,也還得看魏楚齊三國動向,以及北方燕趙有無後患;畢竟,所餘三國都是有強兵傳統的大國,都是曾經做過中原霸主的富強之邦,若逼得三方合縱抗秦,局勢就嚴峻了。說到底,秦國只有六十餘萬大軍,天下需駐軍的地方太多了,而三國聯手,現成兵力至少也在百餘萬之多。凡此種種,作為滅人之國的大戰,都不得不慎之又慎,若在最後的三國之戰中一步走錯,很可能全域性都要翻盤。唯其如此,秦國君臣做出王賁只率五萬鐵騎南下的決策,其核心目標其實只有一個:平定韓亂,震懾魏楚。至於滅魏滅楚,此時尚沒有納入視野,若有連續滅魏之心,五萬人馬顯然是誰也不會贊同的。
“少將軍是說,平定韓亂與滅魏之戰可一氣呵成?”嬴政驚訝未消。
“正是!”
“依據何在?”
“滅國之戰,縱有天下大義,亦當師出有名。”王賁顯然成算在胸,渾厚的話音快捷流暢嗡嗡震盪,“滅韓之戰,秦為清算韓國疲秦併為鄭國復仇!滅趙之戰,秦為李牧兩敗秦軍復仇!滅燕之戰,為荊軻刺秦!今我平定韓亂,必能獲得魏國鼓盪韓亂之種種罪證。此時攻魏,師出有名!錯失時機,事倍功半。更為根本者,此時先以霹靂之勢滅魏,所餘楚齊兩大廣袤之國方可從容圖之,兵力不至於捉襟見肘。此,末將之謀劃,君上與諸位大人三思。”
“呵呵,少將軍論說大局,不輸於戰場之能也!”
嬴政叩著書案笑讚一句,卻沒有明確可否。顯然,嬴政是要先聽聽三位大臣的想法。王綰是總攬全域性的丞相,自覺理當先說,一拱手道:“老臣以為,滅魏事關重大,不宜倉促議定,至少須待上將軍燕代戰事之後再說。”王綰素來穩健,除了安定秦國內政,在邦交大爭中鮮有大膽出新,秦國君臣對此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