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當初你懷孕期間不便主持中饋,都是三弟妹一手代勞了的,而等你生下孩子,她便主動交還了中饋,卻換來你‘居心叵測’四個字……”
“侯爺,那我今天索性就讓您明白個徹底,”月紫芸豁出去了,青蔥玉指狠抹一把腮邊的淚水道,“我前胎懷孕期間也是她傅憐音主持中饋,卻不慎滑胎,但到了懷上馨姐兒,倒是‘一帆風順’了,”月紫芸只要一想到這其中的貓膩就恨意難消,話裡行間的諷刺愈發辛辣,“說她‘居心叵測’都是輕的,侯爺若是心疼三房,不妨納妾,今後他們要想過繼幾個就有幾個,反正有的是人替他們受罪,只要別打我的主意就好!”
“你……我……”雲天佑氣得眼睛都綠了,牙根直顫,登時掄起巴掌就要扇,卻眼見月紫芸嬌豔面龐被淚水澆灌的千溝萬壑,大大的杏眼一絲怯懦也無,滿含恨意的回瞪著他,一時間心像翻了五味瓶,雲天佑木然垂手,軟下聲調連連反詰道,“芸兒,你以為我願意這麼做?你以為眼看著自己的親生閨女喊別人‘爹爹’、‘孃親’我這心裡就好受了嗎?你以為心疼閨女的只有你一人?!”
說完猛得轉過臉去。
廂房裡頓時陷入一陣令人難耐、沉悶窒息的沉默,彷彿空氣都要凝固。
“夫君,對不起,妾身不該頂撞你,”月紫芸知道木已成舟,再怎麼鬧也是於事無補,於是上前握住雲天佑的手,柔聲道,“我只是心有不甘,有些話憋在妾身心中實在太久太久……”
雲天佑見妻子不再那麼咄咄逼人,還主動示好,心再無罅隙,一把將她攘進懷中,低聲道:“芸兒,三房這幾年在子嗣方面確實不太平,接連幾個要麼難產要麼夭折,我們多體諒點,好在也是過繼給自家兄弟,我們總歸是馨姐兒的二伯父和二伯母,到時候要見一面還不容易!還有,難道夫人忘了馨姐兒出生前,族老應承我們的過繼前提?雖說是過繼給了三房,但有了那項前提,我們還是能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的。”
月紫芸這才順從的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第四章 過繼
廂房外一陣窸窸窣窣聲響,雲氏夫婦忙鬆開彼此,月紫芸擦拭一下眼角,走去開了門,撞見三個孩子排排站在門口,最小的雲可馨正笑微微的望著她。
“娘、親,娘、親……”雲可馨揚起小臉,稚嫩的嗓音,慢慢的吐字。
這還是長成一歲以來,月紫芸第一次聽女兒這樣稱呼自己,鼻子又一酸,一下抱起她,緊緊的摟進懷裡,幾人進門,小可馨一眼看到立於桌前的父親,便歡快的伸出小手,叫道,“爹、爹,要、爹、爹……”
雲天佑走上前從月紫芸手中抱過孩子,望著女兒天真無邪的笑顏,又一聽她這一年來首次如此清晰的喊他“爹爹”,一時間越發不捨,百感交集道:
“到底是親生的,知道認爹孃,”他邊說邊撫著小可馨的小腦瓜,淡然笑道,“乖女兒,爹爹和孃親能在你過繼前親耳聽到你叫一聲“爹孃”,已然知足,但馨兒要記住以後不能再這樣叫了,以免傷了養父母的心——你既然過繼給了三房,從此,三叔和三嬸就是你的親爹孃,你要乖乖聽話,懂嗎?”
小可馨懵懂的點頭——這一年來,自從她咿呀學語到現在會緩慢清晰的吐字,她都很小心翼翼,“執著”的叫親生父母兄姐為“二伯伯”、“二伯母”、“堂兄”、“堂姐”,叫三房夫婦為“爹爹”和“孃親”;
就是擔心一旦自己失口或稍表露出真實的情感,只怕傅憐音連那少有的相處都會想方設法的剝奪。
“馬上就要開祠堂了,你們也注意一下,”雲天佑瞥了一眼身旁的雲恪和雲嫣,“莊重點,不許問不該問的問題。”
晚上,大院北屋裡,雲氏家族人聚集到一起,上首中央一張八仙桌兩頭各坐著一個滿頭白髮、神情嚴肅的老人,分別是前不久剛過世的鄂國公雲瑾熙的兩個弟弟:雲瑾俞與雲瑾修。
坐在二爺身邊的老婦人是二爺的妻室——二太夫人錢寒秋:衣著素雅神色恬淡,眼尾眉梢卻頗有“多年媳婦熬成婆”的氣焰;三叔公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本性好斂財又吝嗇,年輕的時候幾個媒人上門提親,他心疼那點聘禮忸怩著不願出,婚事一拖再拖,以至於歲月蹉跎,孤老至今。
右邊下首第一個位置坐著鄂國公遺孀周氏,滿頭銀絲,身著深色常服,手纏佛珠,咋眼看去很是樸實無華,唯有頭上那鑲了南珠的抹額才平添出幾分貴氣來。
從內心上來說,雲瑾修有些嫉妒兄長在事業和家室方面的順風順水——人雖已過世,爵位也被